老屋、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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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固国
人的感情 ， 往往停留在过去某个时候 。
小时候 ， 住在土坯房里 ， 阴暗潮湿 ， 即使中午 ， 阳光从小小的窗户里照到地上 ， 也是巴掌大的一块 。 我喜欢拿着一面小镜子 ， 放在阳光下 ， 来回晃动 ， 把阳光反射到不同的地方 。
厚厚的房顶 ， 密密麻麻的椽子 ， 长长的檩条 ， 粗大的槐梁 ， 都是我想看的地方 。 一到下雨的时候 ， 泥水渗漉 ， 滴滴答答 ， 屋里摆满了大盆小盆 。 这个时候 ， 我真的想看看 ，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 特别是房顶某个地方 。
屋顶的老鼠 ， 那时候还没有“空姐”这个字眼 ， 反正哪儿有光亮了 ， 肯定漏雨 ， 都是它的恶作剧 。 忙里偷闲 ， 老爸会搬来梯子 ， 爬上屋顶 ， 揭开瓦片 ， 换掉腐烂的椽子 。 老鼠太猖狂 ， 像这样的活 ， 一年四季 ， 不知道要忙多少回 。
屋里的地面上 ， 特别是墙角床下 ， 时不时冒出一个土堆 ， 又是老鼠在作怪 。 母亲用土办法 ， 把玉米粒泡在农药里一整天 ， 然后洒在老鼠必经之路 。 也挺应验的 ， 屋子里出现了霉味 ， 一家人就忙着找死老鼠 ， 一只、两只……竟然有好几只 ， 一只只身体肥硕 ， 个头挺大 。
发现刚死的老鼠 ， 就得深埋 ， 更不能丢弃在沟里 ， 否则邻居家的猫贪嘴了 ， 免不得引起邻里纠纷 。 可怕的是 ， 那天一只蛇吞下了一只活鼠 ， 绿色的身子上布满黑色的花斑 ， 鼓鼓的 ， 盘在桌子下面 ， 吐着红信子 ， 怪吓人的 。
我怕的不行 ， 老爸说咱们这里的蛇没毒 ， 不要伤害它 。 母亲也说 ， 只有风水好了 ， 蛇才到这里来 。 别管怎样 ， 看着蛇的样子 ， 我还是害怕的 。
一天早晨起来 ， 我发现一张蛇皮 ， 长长的 ， 挂在蚊帐边缘 ， 有点后怕 。 母亲却把蛇皮收藏起来 ， 说可以入药 。
春天 ， 不知怎么回事 ， 我得了痄腮的毛病 ， 腮帮子肿胀的非常难看 。 老爸用土办法治疗 ， 把鸡蛋壳扣掉一块 ， 塞进一段蛇皮 ， 放在灶火边烤熟 ， 让我吃下 。 奇迹出现了 ， 过去了一两天 ， 就好了 。
“破家值万贯” ， 多少年了 ， 我想起老屋 ， 就觉得是灵魂的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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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屋住的时候 ， 我最喜欢读旧书 ， 不是不想读新书 ， 只是条件不允许 ， 好歹书有现成的 ， 破是破点 ， 比没有强多了 。
旧书是老爸的 ， 严格一点说是爷爷留给他的 。 因为忙 ， 他很少有时间读 ， 偶尔读读 ， 还没有沉下心来 ， 就有事去做了 。 母亲把旧书看作废纸 ， 想卖掉 。 老爸阻止她说 ， 旧书卖掉不值钱 ， 再买就值钱了 ， 留给孩子吧 。
老爸一直把旧书锁在木箱子里 ， 说防止老鼠咬了 ， 到春天 ， 还要拿出来晒晒 。 书不多 ， 他却煞有介事 ， 规规矩矩整理好 ， 而自己又不读 ， 真的是“束之高阁” 。 我从小学时候起 ， 在枯燥单调的生活中 ， 就开始读旧书 。
旧书 ， 有线装的 ， 多是繁体字 ， 文言文 ， 甚至语句还有竖着写的 ， 读起来晦涩难懂 。 那个年代 ， 除了课本之外 ， 确实没有别的书可读 ， 即使不认识的字太多 ， 也比没有强 。
屋里太暗 ， 我就捧着书到院子里树下 ， 一个字一个字看 ， 多是猜读什么 ， 继而揣摩意思 ， 如一个人初学下棋一般 ， 探索路数 。 过了一段时间 ， 想也没想到 ， 哪怕好多字不认识 ， 也知道内容怎么回事 。
不过 ， “不足为外人道也” ， 我给老爸提起书中的人物 ， 他都笑了 。 一个个人物名字 ， 读错了不说 ， 还张冠李戴 。 后来 ， 自己文言文学得不错 ， 想来也和读这些旧书有关系 。
【老屋、旧书】生活条件好了 ， 老屋扒了 ， 旧书卖了 ， 一切的一切 ， 都走进了历史 。 不过 ， 一个人心灵的归宿 ， 总是停留在过去苦涩的老屋、旧书上 ， 那才是人生真正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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