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读《笑傲》两遍,便已让人颇难忘怀,不禁拍案叫绝,世间何以有如此好书?故事当中竟有这等深情!我一直好生奇怪自己为何如此钟爱灵珊小师妹,在《笑傲》书迷当中喜爱盈盈的人居多,讨厌岳灵珊的人也居多。论其原因,读者对此二人的爱憎大都源于对令狐冲的偏爱,正所谓“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不错,大师哥是天上的星,闪亮耀眼;是林中的树,绿染邻乡;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们喜欢对大师哥好得不得了的人,希望他好人有好报。嫌弃厌恶对令狐冲做过哪怕一点点错事的人,即便是因为误会。可是,却很少有人通过令狐冲的眼睛看世界,也更加不会站在小师妹的立场过生活,我们大多数人所关于的只是他们之间简单事务上的“给予”和“回报”。然而,令狐冲不是这样,小师妹也不是这样。他们有爱对方的原因和理由,他们有着共同的价值观,他们不用“等价交换”的方式对待彼此的“舍”与“得”,只是那瞬间的激情充斥着他们人生的特殊意义。瀑布中练剑是他们自由的开始,冲灵剑法则是他们自由的结束,《广陵散》被说成是嵇康之后再无此曲,而冲灵剑法之后他们又能剩下什么呢?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大多数人都是被动者,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大彻大悟。其实,小师妹并不像很多人想象当中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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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托|其实正是岳灵珊的不幸,承托了令狐冲的幸福】岳灵珊的第一次惊艳出场是在福州府的小酒馆当中,她给读者的第一印象是腼腆害羞、不通世务,就像许多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一样。见到客人来酒馆喝酒也不主动招呼生意,换句话说就是眼里没活儿,反而“脸儿向里,也不转过身来”,直到劳德诺招呼她出来打酒,才托着木盘勉强尽店小二的职责,社会经验之差一看便知。所以,这样青涩而又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小师妹,不仅让侠肝义胆的令狐冲爱慕,更加让禀性卑劣的青城派弟子心神荡漾(那年轻汉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宛儿的下颚),不禁产生了玩儿花姑娘的念头。可以说,凭相貌气质而论,小师妹的姿色绝对是上上等的,是正邪两道通吃,那么令狐冲又怎能不痴?只是两者之间喜爱的性质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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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傲》灭门这一回当中,岳灵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动作就是“低头”,细细数来全文一共出现过3次,而“低声”一共出现过2次,而且最后一次出现的“声音虽低”还是作者的主观议论,可见金庸在写作时对少年时代岳灵珊腼腆害羞的重视程度。害羞在中国古典小说中是经常使用的一种表现手法,它既是中国传统观念中对女性美的一种褒奖和肯定,同时也能反映出人物纯洁无暇的内心世界,而且也只有纯洁的内心才能真诚相待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样的一颗心可以给令狐冲、可以给林平之,又如何不能给任何一个她素不相识的人呢?于是,我们就不能理解后面情节中岳灵珊对林平之的拔刀相助了。在林平之加入华山门派之前,令狐冲无疑是岳灵珊心中最重要之人,然而当他看到林平之遭受欺负,仍然热心地去解救,就如同令狐冲舍命相救仪琳小尼姑是同一个道理。所以,从侠肝义胆这方面来讲,令狐冲和岳灵珊有着相同的认知观,于是,当这样两颗质朴的心碰到一起的时候就难免要擦出些火花,从这个角度来看,冲灵之间的相互吸引也并没有大过了其应有之份。我们虽然不能肯定冲灵的少年时期就一定具有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但他们童年生活的经历已然在彼此心中挥之不去,这份感情是不夹杂任何功利色彩的纯真记忆。到了《笑傲》的后半部分,当他们有了各自的归宿,当他们脚下的路已然无法改变,当他们看着周围的人为了蝇头小利而争得你死我活,当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可是只要一练起冲灵剑法,一切美好的记忆又重新回到眼前了,不是封禅台的比武争天下,不是恒山派的掌门、不是林平之的妻子,而是那个曾经一起瀑布中练剑、夏日里一起捉萤火虫的大师哥和小师妹了,那一刻的欢喜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在一个人的意识当中往往存在着两个世界,一个是属于物质的,另一个是属于精神的,大多数人的大多数时候是在现实的物质中过活,因为这很直接,而少数纯洁的人、或大彻大悟的人、或历经坎坷的人,他们也会在某些时候寻求于精神世界的帮助。岳不群的阴谋和林平之的怨恨注定了岳灵珊只能成为其中的牺牲品,在这点上我想岳灵珊不可能不知道的,只是她认命,而任盈盈的对令狐冲的大恩大德和岳灵珊遗弃也为令狐冲铺上了一条必经之路,所以在这样的现实世界面前,师兄妹二人也只能在练剑的过程当中寻求精神世界的解脱了。这便是冲灵剑法的真正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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