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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形象,《水浒传》里就是个土豪淫棍。说他“破落户财主”开个生药铺。但财大气粗的根由不是小说重点。《金瓶梅》就详细多了,西门庆文学形象,作者带有批判意识,但更多的是以欣赏羡慕的心态塑造的。其黑白统吃,妻妾成群,成功老板,哪能不叫“西门大官人”呢?
一般看小说,只感觉他商铺开得多,官衙吃得开,就是钱财来路,其实仔细看,有两条特别的生财之道,普通人不具备的。
头一条“放官吏债”,特殊高利贷的专门放贷给官吏的营生。明朝官吏在职拿俸包括灰色收入。不在职全没了。若父母丁忧回家守丧,或去京城述取等待他任,特别是新官上任去外地,路费就是大开销。朝廷车旅费苛刻,县令仅三十两。一千五百里之内,还不得动用公家驿馆车船。古人没高铁飞机,拉家带口至少两个仆人相伴吧,特别是科考进京选官,永远粥少僧多,等候空缺一年两年无所谓,官俸没有,手头紧了只能求助“放官吏债”。先当债务人,到任再搜刮民财还清高利贷。仅从这点看,贪官滋生只能是社会老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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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买通高层得了个官职,从五品的“提刑院掌刑千户”,虽是虚衔但官商身份强化,有了放官吏债的特权。月息五分,年计百分之六十。或借据一百两实给八十两,年息百分之三十。对照今天储息,年利率不到百分之五。民间私贷不得超过银行利息四倍。所以西门庆这桩经营,就能越做越大。
当官来财是一般规律。有些穷官破官没实权,仅靠薪水很可怜的。明小说中有个举人出身的广西柳州府学教谕(教委主任),借了二百两官债,回乡服丧又不得选官,被债主包围住宅敲门喝骂。有一次债主冲进内室推倒了官太太,闹得官太太发病身亡。
乾隆四十八年张有蕴案震动朝廷。贵州举人张有蕴,在京选上山西某知县缺。向商人马廷璧借银七百两,实际到手“四扣”,即打四折的二百八十两,还要每月三分利二十一两。张到了山西,等了一年才代理灵丘知县,还没捞油水,马廷璧前来催债,张苦苦哀求暂还一半马不许。张知县半夜上吊了。
类似悲剧不止一起,乾隆批示:“似此已非一案,实属不成事体。”皇帝也没办法只能道德教育,“赴任各官,务宜各加自爱,谨守节用,勿堕市侩奸计之中”。如此看来,西门庆就是这类市侩,所谓“奸计”,无非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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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部分要还高利贷。朝廷虽有禁令,但具体操作不可能。绝大多数官吏债,还贷守信的。不然债主上门失体面,出了丑闻朝廷还要治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敲剥百姓鱼肉乡里,将权力用好用足。明朝风气,跑官要官广为借贷,向有“债官”“债将”传统,就是上任前已债台高筑。挤进官场开辟官途,先为还债努力,再为发财奔命。西门庆之辈财源滚滚,挡也挡不住。
西门大官人第二条生财之道是贩盐。古代盐铁专卖国家垄断。谁拿到盐业特许,仅运输也可发大财。钞票的本义,就是盐业许可凭。两百斤一票,朝廷鼓励商人免费运粮,折算为相当的钞票,许可商人贩盐牟利。这种交易表面公平,其实漏油极大,掌权者随时可多算小算,甚至拿了“钞票”直接换银子。西门庆手眼通天,攀上中央高太尉,其他商贩拿着“钞票”在排队领盐,他提前一月货到手抢占市场,获利再驱动百货周转。总之,西门庆成功商人。大官人不是白叫的。
【 西门庆|大官人西门庆的生财之道】封建官吏,理论上倡导儒家道德,但皇帝老儿需要他们搜刮民脂民膏,至少让朝廷先富起来吧。所以低薪养廉的清官,就差讨饭了。明朝海瑞,清朝于成龙。样板很高尚,教育众官学习,那叫痴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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