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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之死,堪称是《红楼梦》前八十回中的一个大悲剧,而导致晴雯之死的直接原因就是,王夫人误认为她是“狐狸精”,怕她带坏宝玉,故将其撵出怡红院,致使晴雯病上加病,最终在夜里长逝。
而其中比较有意思的一个细节就是,晴雯本是贾母的人,王夫人要撵走晴雯,按理说投鼠忌器,至少应该顾忌下贾母的态度,可王夫人却撒了一个谎,当着晴雯的面儿,王夫人声称自己要回明贾母,可事实上,王夫人根本没通知贾母,就擅自将晴雯撵了出去:
王夫人因向王善保家的道:“你们进去,好生防她几日。不许她在宝玉房里睡觉。等我回过老太太,再处置她。”喝声:“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晴雯只得出来。——第七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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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情节不用细说,王夫人压根就没告诉贾母,就将晴雯撵了出去,先斩后奏的计划完成后,王夫人这才来找贾母汇报情况,并且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王夫人见贾母喜欢,便趁便回道:“宝玉屋里有个晴雯,那个丫头也大了,而且一年之间,病不离身。我常见她比别人淘气,也懒;前日又病倒了十几天,叫大夫瞧,说是‘女儿痨’。所以我就赶着叫她下去了。若养好了,也不用叫她进来,就赏她家配人去也罢了。”——第七十八回
王夫人此番话,无疑是胡说八道,况且晴雯重病缠身,又经此被撵一事,早已命不久矣,王夫人亲自监督婆子将病得无法动弹的晴雯给架了出去,她岂会不知道晴雯将死,哪里还有“等她好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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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王夫人还进一步欺骗贾母,说自己一开始也看中了晴雯给宝玉姨娘,但观察了三年,发现晴雯虽然貌美,但不够稳重,进而引出袭人,说袭人性情温顺,举止沉重,而且时常规劝宝玉好好读书,太适合给宝玉做姨娘了,贾母似乎真的被王夫人给欺骗到了,竟然顺从了王夫人的意见,但若仔细分析贾母其后跟王夫人说的一段话,笔者认为,贾母并不糊涂,她已经知道了晴雯被撵走的前因后果,并对王夫人的这些种种举动深感不满。
【 贾母|王夫人撵走晴雯,向贾母汇报,贾母:少干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事】贾母听了,笑道:“我深知,宝玉将来也是个不听妻妾劝的,我也解不过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别的淘气都是应该,只他这种和丫头们好,更叫人难懂。我为此耽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只和丫头们玩闹,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爱亲近她们?及至细细查试,究竟不是为此,岂不奇怪?想必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不成?”——第七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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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的这番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句句都直指王夫人。王夫人说袭人稳重,总能规劝宝玉,贾母就来一句“我深知宝玉将来也是个不听妻妾劝的”,可见贾母其实根本看不上袭人这样的丫环;王夫人担心晴雯是个“狐狸精”,在宝玉身边会勾引宝玉,贾母便分析说宝玉并不是一个好色的皮肤滥淫之徒,根本不用担心贾宝玉被谁勾引,他跟丫环们好,只是真心喜欢这些丫环,而不是要跟她们发生男女之事......
细细分析,就能看出,贾母说的每一句话,都跟王夫人前番的那套说辞持截然相反的观点,曹公提笔无闲字,如何洋洋洒洒给贾母安排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其中必定是有缘故的,若不是为了怼王夫人,还能是为何呢?总结贾母这一段话,汇成一句话就是告诉王夫人:少干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事!
由此观之,贾母为人处事的境界实在深不可测,即便是敲打王夫人,也不会像市井村妇那般直言讲出,骂骂咧咧,而是旁敲侧击,循序渐进,这方是出身名门贵族的史老太君的行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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