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故事集|婚礼前3个月,我发现男友新招的女秘书,像极了他失踪多年的初恋

瀛洲故事集|婚礼前3个月,我发现男友新招的女秘书,像极了他失踪多年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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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陈卓悬新招了个女秘书 , 总喜欢在上班时间涂指甲油 。 莉莉是陈卓悬公司的前台 , 说这事的时候义愤填膺 , 把桌板拍得哐哐响 。
“你不也上班涂吗?只许州官放火 。 ”我看着她 。
莉莉泫然欲泣 , “人家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忱姐来啦 , ”莉莉看见我 , 远远地就站起来打招呼 , 看来早已经忘记了那天“再也不和你好了”的豪情壮志 , “陈律师刚刚送客户下楼了 。 ”
我点点头 , 假装看不见她的挤眉弄眼 , “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 ”
陈卓悬的办公室在走廊最尽头 , 有里外两个套间 。 他在里间办公 , 秘书在外间 。
【瀛洲故事集|婚礼前3个月,我发现男友新招的女秘书,像极了他失踪多年的初恋】“请问您有预约吗?陈律师现在不在办公室哦 。 ”听到有人进来 , 外间的年轻女孩抬起头 , 展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
她刚刚开始这份工作 , 还不认识我 。 我很配合地在外间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等待 。
小秘书给我用一次性纸杯冲了杯茶叶后 , 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 开始一心一意地涂她的指甲油 。
我握着纸杯 , 百无聊赖 , 坐在沙发上不经意地打量她 。
很白 , 很瘦 , 染栗色的头发 , 发丝烫了柔和的大卷 , 乖巧地垂在脸侧 。
她选了个青草绿带闪片的颜色 , 涂得很认真 。
只一会儿 , 陈卓悬就回来了 , 他走路一直很轻 。
经过女孩工位的时候 , 陈卓悬皱起眉 , 手指在桌子边上带有警告意味地轻轻叩了叩 , 笃笃两声 , “上班时间 , 注意影响 。 ”
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个动作了 。
陈卓悬这时看见我 , 他大步走过来 , 有些惊讶 , “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等我?”
我对着他身后扬扬下巴 , “新秘书吗?”
年轻女孩刚刚匆忙收好了指甲油 , 正有些窘迫地站着 。
陈卓悬了然 , 转头吩咐道:“沈小姐是我的女朋友 , 对她不用公事公办 。 ”
她看见陈卓悬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 向我投来一个好奇的眼神 。
结果被我撞个正着 , 脸微微地红了 。
“那女孩很可爱 , 她叫什么?”上车后 , 我扣了几次安全带 , 都没扣上 。
我和陈卓悬的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 今天是和他约好了当地一家很有名的婚纱店去选婚礼主纱 。
“杨安佳 。 ”陈卓悬俯身过来 , 帮我咔哒一声扣好 , 又伸出手习惯性地摸了一把我的头顶 , 像是在摸一只养了很久的小狗 。
今天我们去的这家店已经在槐城开了十一年了 , 门面很大 , 招牌非常阔气 。
设计师已经在店里等我们了 。
陈卓悬是有名的律师 。 设计师说 , 给陈律师的新娘准备婚纱是她的荣幸 , 她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诚意和心思 。
婚纱确实很美 , 裙摆很长 , 细碎的蕾丝层层叠叠 , 撑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陈卓悬在我身后看着我 。
他的眼珠颜色很深 , 双眼皮褶皱窄窄一条 , 纤长的睫毛低垂下来 , 是真的好看 , 少女时期的我曾无数次沉沦在这双眼中 。
只是那时他的眼中人并不是我 。
他的眼中人 , 很白 , 很瘦 , 染栗色的头发 , 穿婚纱要比我好看得多 。
“你说以后我就穿这件婚纱嫁给他好不好?”我和她挤在一间刚开的 , 很小的婚纱店 , 条件简陋 , 婚纱也很便宜 。
那时我们高三 , 她站在小店的纱台上 , 周围环境虽寒酸 , 却因为被爱着而显得光芒万丈 。
十一年了 , 小婚纱店变成当地有名的招牌店 , 十一年真的改变了很多 。
我和陈卓悬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了 。
我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起来 , 陈卓悬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
“很漂亮 。 ”他说 。
我知道 , 他不爱我 。
2
婚礼有很多事情要忙 , 酒店送来了宾客座位让我们确认 。
我扫了一眼 , 决定让陈卓悬先看看 , 他的朋友同事多 。
陈卓悬不吃红肉 , 他觉得大荤会妨碍他的思维敏捷度 。 中午的时候 , 我去粤菜馆打包了提前预定的鲈鱼和白芦笋去律师楼找他吃午饭 , 结果摸了个空 。
“陈律师早上去法院了 , 还没回来 。 ”小秘书今天扎了个活泼的丸子头 , 我来的时候她头低着在玩手机 , 打过一声招呼后又继续埋头戳屏幕 。
看看手里打包来的食物 , 陈卓悬没有口福了 , 我问杨安佳 , “吃饭了吗 , 要不要一起吃?”
小姑娘看到打包袋的logo , 喜笑颜开 , 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 “要要要!哇 , 高级菜!”
我看着她一边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 一边继续马不停蹄地刷手机 。
“你从刚刚开始就在忙些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
“刷票呀 , 音乐节的 , 马上开售了 。 这次荆棘王冠也会去 , 票一定很难抢 。 ”
提到喜欢的乐队 , 杨安佳眼睛亮亮 , 盯着页面倒计时 , 蓄势待发 。
我夹了一筷子白芦笋 , 味同嚼蜡 , 又夹了一块鱼 。 蔬菜是陈卓悬的风格 , 我喜欢吃肉 。
抢票的过程只持续了两秒 , 眼看她点购买 , 眼看她点付款 , 眼看她票售罄 。
“啊——”杨安佳发出一声惨叫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次抢不到!荆棘王冠妈妈不能去看你们了!”
“其实 , ”我就着调味清淡的鱼艰难咽了一口米饭 , “我有朋友是票务经纪 , 你如果想要的话——”
说完我很快就后悔了 。
杨安佳热泪盈眶 , 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在我肩膀上 , “我检讨 , 我之前觉得姐姐和陈律师一样是老古板 , 从今往后姐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周六这天我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 直到出门前照镜子的时候都有种不真实感 。
“姐姐和我一起去吧 , 拜托拜托 。 ”也许是那天杨安佳的脸太具有迷惑性 , 也许是我想弥补年少时的遗憾 。
“哇哦 , ”大老远就看见杨安佳了 ,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 “今天的你也太可爱了吧!像我的妹妹!”
她穿小吊带 , 脸上画了个闪烁的蓝色小鲸鱼 。 我没有化妆 , 素面朝天 , 从箱底扯了件卫衣套上就出门了 。
确实 , 火辣少女和土鳖妹组合实锤了 。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音乐节人会这么多 , 特别是在有荆棘王冠表演的舞台前面 , 随着波浪般涌动的人群 , 感觉自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 和周围的水挤得难舍难分 。
而另一滴杨姓水滴在荆棘王冠出场后就失去了人类的理智 , 就算被人群挤得离我三米远 , 我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 。
我忍不住笑了 。
这大概就是演唱会的感觉吧 。
人生前十八年我一直是个乖小孩 , 我的人生就只翘过一次晚自习 。
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晚上 , 月亮特别亮 , 微风习习 。
我口袋里揣着跟父母撒谎补课买来的演唱会门票 , 前面的丁轻扭头冲我眨眨眼 , 我微微点头又和后排的陈卓悬交换了一个眼神 , 心砰砰直跳 。
这时 , 班主任却带着一叠卷子走进了教室 。
半个多月的计划碰上临时测验 , 我们三个人匆匆糊完了卷子 , 打车又遇上了大堵车 。
等到达体育馆时 , 体育馆大门紧闭 , 演唱会看门的大叔不知去哪里溜达了 , 三个人轮流拍了半天门却仍然被关在门外 。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 丁轻看到我委屈的脸 , 哈哈大笑 , 她伸手揪了一下我的脸蛋 , “小屁孩 。 ”
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 , 将耳朵轻轻贴在体育馆大门上 , 向我招手 。
我学着她 , 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感 , 鼓的声音 , 贝斯的声音 , 嘈杂的人声 , 和动人的吉他旋律 , 被大门传递到耳中 。
闭上眼 , 脑中自动播放了以前看过的电视里他们又唱又跳的表演景象 。
两扇大门 , 丁轻和我各趴一扇 。
我想让陈卓悬也来听听 。 我急忙回头 , 却看见陈卓悬早已在我们身后席地而坐 。
他盘着腿 , 胳膊肘支棱在膝盖上 , 手托腮仰头看着丁轻的背影 , 眼中含笑 。
他一点也不着急 , 能不能看到演唱会在他的心里也不重要 。
月光洒在他乌黑的头发上 , 闪烁着微微的亮光 。
直到很久以后 , 我都还记得他这个姿势 , 记得他脸上发自内心洋溢出来的快乐 。
后来 , 我撒谎补课的事情还是被家里人发现了 , 我爸的巴掌还没落下来 , 我的眼泪就先下来了 。
我嚎啕大哭 , 哭得停不下来 , 一发不可收拾 。
我爸从一开始生气地呵斥我不许哭 , 到后来手足无措地站着 , 一脸着急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我摇摇头 , 我知道 , 我还是太笨了 。
3
夏天的教室外面蝉声阵阵 , 头顶上的电风扇吹得呼啦呼啦响 , 丁轻又在自习课上涂指甲油了 。
陈卓悬是班长 , 他走过来手指轻轻叩了两下她的书桌 。
这位是惯犯了 , 我坐在后面一排咬着笔头 , 看见了陈卓悬驻足的白色球鞋 。
丁轻头也不抬地吹了吹没干的指甲油 , 还伸出手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刮了一下桌边那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
陈卓悬一愣 , 飞快地将手指收了回去 。
个子高挑的少年皮肤很白 , 眼珠很黑 , 他警告性地瞪了坏学生一眼 , 想努力保持住自己严肃的表情 , 嘴角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
安静的教室里 , 只能听到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一场无声的博弈 。
陈卓悬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弯了上去 。
他们一人抬头 , 一人低头 , 目光所及处比云朵温柔 。
我强迫自己盯着手中的习题册 , 一遍又一遍地阅读题干 , 明明是中文 , 却怎么也没看懂纸上的字 。
下课后 , 我央着丁轻也帮我涂指甲油 。
陈卓悬看到了 , 他皱起眉头 , “小孩子涂什么指甲油 。 ”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急忙争辩道 。
“你这年纪应该读初三 , 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和陈卓悬是邻居 , 但是我父母工作很忙 , 从小开始我就经常被托付给陈卓悬的父母照顾 。
他看着我长大 , 又因为我上学中间跳了三级 , 个子比同学们都矮 , 看着就年纪更小了 。
这导致陈卓悬至今还老是觉得我是个孩子 。
丁轻看着我倔强不屈的眼神 , 噗嗤笑了 , 她帮我涂完最后一个指甲 , 伸手揉乱了我的头顶 , “就是 , 别听他的 , 小天才也可以涂美美啊 。 ”
说罢 , 丁轻举起我刚涂好的食指 , 笔直指向陈卓悬 , 还帮我配音 , “坏!”
陈卓悬被我俩气笑了 。
三个人的气氛轻松又活泼 。
虽然我心里清楚 , 就像丁轻身后的这个座位 , 是我仗着自己成绩好 , 老师拗不过我的坚持 , 同意我从第一排换来的一样 , 我只是希望陈卓悬在经过丁轻的时候 , 也能注意到我 。
是我如此自私的 , 把自己安排在他们中间 。
高中的学习很紧张 , 高二到高三这年的暑假 , 竟然只放十天 , 还伴随着各个科目加起来的几十张模拟卷子 。
“太热了 , 你们不热吗?”丁轻穿着小背心小短裤 , 对着电扇呼呼吹还是出了满头的汗 。
她身体横跨过大半张桌子 , 一边把手探过来摸我的额头 , 一边啧啧称奇:
“小天才出厂设置没有出汗功能的吗?你都没出汗 , 做题做得老僧入定了一样 。 我看看写多少了?哇 , 这么快!”
“心静自然凉 。 ”我说 。
“对对对 , 你做作业你说什么都对 。 ”丁轻沉浸在她的作业即将随之进度感人的喜悦里 , 笑逐颜开 , 马屁阵阵 , “要不要吃冰棍儿犒劳一下 , 我下去给咱们买点儿冰棍儿 。 ”
陈卓悬家楼下旁边就有一个小商店 , 每逢放假要写作业 , 他家的书房就会成为三个人聚众写作业的据点 。
当然 , 真正做题的只有我和陈卓悬 , 丁轻充其量也只是个复印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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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卓悬写字的时候背总是挺得很直 , 下笔很轻很快 , 半个下午物理卷子已经写了好几张 。
丁轻出门后房间一下子安静了 , 老式电风扇摇头发出的吱呀声忽然就变得很明显 。
电风扇摇头摇到陈卓悬的时候 , 会将他的白t恤吹得鼓起来一块 。 我坐在下风口 , 能隐约闻到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
还是那个“馥郁芬芳香水百合型” , 小时候的我没少拿这个事儿嘲笑陈卓悬 , 现在习惯了竟然觉得很好闻 。
当吱呀声又一次响起的时候 , 陈卓悬皱起眉扔下笔 , 道:“我下去看看 , 几根冰棍她怎么买了这么久 。 ”
“好的 , ”我点点头 , “如果还没买的话我要绿豆味的 。 ”
他起身的同时 , “馥郁芬芳香水百合型”也离我远去了 , 我不禁有点儿舍不得 , 我已经被这魔性的味道洗脑了 。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再来的机会 。
如果能有一次再来的机会 , 我一定不会选择在左等右等谁也等不来后也下楼去看看 , 我一定要跟屁股长在了椅子上一样不挪窝 。
我甚至没能下到底楼 。
我出门后楼梯只走了几步 , 我就看见了 。
在这个被燥热的暑气 , 被如山的作业 , 被年轻的悸动层层包裹到密不透风的短暂假期中的一个午后 , 美丽的少年少女在楼梯拐角拥抱着 , 他们闭着眼 , 在分享一个漫长的亲吻 。
时间仿佛停滞 , 他们都很专心 , 以至于都没人发现过我 。
我拿到绿豆棒冰的时候 , 外面一层都有点化开了 。
我什么也没问 , 也什么都没说 , 只是在丁轻通红着脸不停地向我道歉的时候 , 小声问了一句 , “你有洗甲水吗?”
“什么 , ”丁轻一愣 , “啊 , 有的有的 , 我拿给你 。 ”
我张开手 , 指甲上还是上次我央着丁轻帮我涂的指甲油 , 绿绿的颜色已经有些斑驳 , 我却一直没洗掉 。
我突然感觉自己很好笑 。
在这个老式电风扇吹来香水百合香气的下午 , 我终于下定决心 , 洗掉了已经斑驳的指甲油 。
4
杨安佳最近很快乐 , 她的本命乐队荆棘王冠越走越好 , 最近准备开演唱会了 。
我和陈卓悬刚刚去酒店对了婚礼当天的流程 , 回家的路上透过车窗 , 看见了公交站台巨幅广告牌上荆棘王冠的宣传海报 。
我指给陈卓悬看 , 陈卓悬瞥了一眼 , 反倒关心起别的来了 , “你什么时候涂的指甲油?除了小时候见你弄过一次 , 你不爱弄这些 。 ”
“这颜色是不是很打眼?”我把指甲对着太阳 , 闪片细细碎碎的 , 指尖像镶了十颗钻石 。
“杨安佳给我涂的 , 她强势推荐 , 她的同款 。 ”我有点无奈 。
为了表达对我帮她搞演唱会门票的感激之情 , 杨安佳坚定不移地要向我提供美甲店小妹的劳务回报 。
她特别爱搞这个 , 给我涂指甲油的时候捏着我的手指 , 屏气凝神 , 顾不上几缕不听话的头发丝从耳后滑落 。
她的呼吸轻轻吹拂在我的指头尖 ,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
我没忍住 , 伸手帮她掖了掖垂挂下来的几簇头发 , 顺手抚好了她鬓角乱糟糟的碎发 , 动作熟稔得仿佛我们是认识很久了的朋友那样 。
但是杨安佳傻乎乎的根本没注意到 , 我更是不忍破坏这安宁的片刻 。
“你最近和杨安佳走得很近 。 ”陈卓悬踩下刹车等一个红灯 , 嘴角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我听说莉莉很吃醋了 。 ”
我可以想象得出莉莉跳脚的样子 , 有一种滑稽的可爱 。
“你觉不觉得 , 她很像她 。 ”我想了一会儿 , 终于开口道 。
前方红灯旁的电子屏一闪一闪地跳动着数字 , 陈卓悬随着跳动的秒数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 。
我甚至不用说明这个“她”是谁 。
陈卓悬和我 , 都心知肚明 。
从某一天开始 , 我们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丁轻 , 这个曾经时刻挂在嘴边的名字 , 成了我们生活里的违禁词 。 连同着那一段的生活 , 我们也一并尘封了 。
“绿灯了 。 ”看陈卓悬久久没有动作 , 而后面的车已经开始按喇叭催促 , 我不得不轻声提醒他 。
这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 陈卓悬先送我回家 。
临下车前 ,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演唱会的票递给他 , “一起去看吗?”
陈卓悬接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票面 , 有点惊讶 , “这不像是你会喜欢的乐队 。 ”
“可能是被小朋友影响了 , 谁知道呢 。 ”我跳下车 , 隔着车窗向他挥挥手 。
“演唱会见 。 ”我说 。
5
我和陈卓悬仿佛和演唱会这类的活动天生八字不合 。
昨天的天气预报明明说会是个晴天 , 结果从今天早上开始 , 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
到了下午的时候 , 雨更大了 。
不过还好荆棘王冠的演唱会是在场馆内举办 , 所以除了交通会有些拥堵 , 其他的安排并不会受到影响 。
我给陈卓悬打电话 , 告诉他演唱会车多难停车 , 我们各自打车过去 , 他今天就不必来接我 。
打完电话 , 我招呼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 , 想了想又加了一块芝士蛋糕 。
雨水打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 ,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 闭上眼听有点像冬日里壁炉里柴火燃烧发出的声音 , 很是美妙 。
我的位置靠窗 ,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马路对面陈卓悬住的公寓 。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拉窗帘 , 他喜欢房间里充斥着自然的光亮 。
我看着他对着穿衣镜挑选完今天搭配的衣物 , 整理好衣领 , 扣上袖扣 。
他一向懂得如何收拾自己 。
真帅 , 我喝了一口咖啡 , 由衷地感叹 。
不怪我从小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 毕竟色令智昏 。
时间差不多了 , 我看见陈卓悬撑着伞出了公寓 , 他约好的出租车准点出现在了楼下 。
我招招手 , 叫服务员来结账 , 然后也叫了辆出租 , 便施施然让师傅开回家去了 。
回去路上 , 路过花店 , 我甚至下车进去买了一束鲜花 。
香水百合的香气总是能轻易地让我回想起以前 。
我没想到的是 , 后来丁轻真的买下了那件小店里试穿的婚纱 。
那之前丁轻在学校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 起因是学校贴吧里的一个小号贴出了一段视频 。
视频光线很暗 , 画面有点模糊 , 但是依然能从校服外套辨认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
她正在和一个中年人拉拉扯扯 。
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情愿 , 试了几次想跑 , 但是却被中年人强硬地搂住了肩膀 。
镜头开始有些晃动 , 偷拍的人的内心似乎也在进行着激烈挣扎 。
其实高糊画质下并不能辨别出两人的面容 , 但就在这时 , 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 , 弯下腰捂住了腹部 。
女生终于挣脱了禁锢 , 跌跌撞撞跑进了学校 , 只留下身后不甘的怒吼 。
学校贴吧炸了 。
这个事情闹得很大 , 我们高中是在省内都很闻名的好学校 , 以勤学苦练、校风严谨著称 。
学校领导多次约谈丁轻 , 要求丁轻带家长 , 协同学校一起进行管教 。
“我没有家长 。 ”面对着怒气冲冲的校领导 , 丁轻垂眼看着地面 , 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
我和陈卓悬两个人挤作一团 , 一起躲在校长室的窗户下面 , 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隙往里偷偷看 。
“这次连教育局都派了人下来跟进这件事情 , 可见影响极坏!”
校领导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 看见丁轻的栗色卷发 , 新仇旧恨一起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 “学校规定了不能染发!你看看你哪里有个学生样子!”
说着 , 转头抄起桌上的一叠文件就朝丁轻扔去 。
我身体一抖 , 挨到了身后的陈卓悬 。
陈卓悬蹲得离我很近 , 他的呼吸扑在我的头顶上 。 我能感受到他浑身紧绷 , 他扶着窗台的手捏成拳 , 攥得死死的 。
我甚至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翻窗冲进去了 。
雪白的文件纷然撒了漫天漫地 , 间隙间我似乎看到丁轻飞快地瞟了窗户一眼 。
“学校会给你处分 。 ”校领导按着额头 , 对丁轻摆摆手 , “你出去吧 。 ”
我和陈卓悬赶紧飞奔去找丁轻 , 丁轻正在往这边走 , 我们在中途就相遇了 。
“没事的 , 别害怕 。 ”见到我们 , 丁轻微微笑了 , 她伸出手 , 看着我的眼睛 , 像往常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 , 轻声地安慰我 。
但是陈卓悬和丁轻吵架了 。
他们吵得很厉害 , 史无前例 。
我一走进我们在陈卓悬家的三人小基地就意识到了 。
陈卓悬靠在桌子边眉头紧锁 , 丁轻眼睛红肿着 , 看见我进来立刻扭开脸擦干了眼泪 。
她抽了几张纸巾 , 走前还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蛋 , 强撑着语调轻快地说:“我走啦 , 小天才 。 ”
门合上了 。
陈卓悬就地坐下 , 把脸深深埋进手掌心里 , 道:“我不懂 , 她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们吵了些什么 , 我站在原地 , 张了张嘴 , 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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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刚到家没多久 , 门口就有人敲门 。 敲门的人感觉很急 , 把门敲得又快又响 。
我困惑地走去把门打开 , 大吃一惊 , “陈卓悬?你怎么在这里?”
陈卓悬单手撑着门框 , 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 他的头发紧贴在脸上 , 正在往下滴水 , 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 跟我看见他下午出门时的帅气逼人形成鲜明对比 。
我皱起眉头 , “我先去给你拿条毛巾擦擦 。 ”
“等等 , ”陈卓悬还在喘着粗气 , 感觉是一路跑上来的 ,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 “为什么我旁边的位置坐的是杨安佳?”
“你要不要先喝杯姜茶?你会感冒的……”
陈卓悬打断了我 , “回答我的问题 , 沈忱 , 你想干什么?”
我不说话 , 垂下了眼睛 , 我不敢看他 。
其实我很想走开 , 但是没能成功 , 因为陈卓悬一把攥住了我的肩膀 。
他看上去特别生气 , 又有些无奈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 我们都要结婚了!”
被攥住肩膀使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 我握住他的手腕 , 推不动 , 于是只能又轻轻地拍了拍 。
万幸的是 , 陈卓悬还是绅士的 。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后就松开了手 。
我还是去给他拿了一条毛巾擦头发 。
刚刚路上买的香水百合已经被我插在了桌上的花瓶里 , 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
外面的雨还在下 , 越下越大 , 外面一些矮点的屋顶上都开始起了雾气 。
陈卓悬则显得有些烦躁 ,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 去裤兜里摸索 。
我知道 , 他想要点一支烟 。
这个习惯是突然有的 。
我们没等到丁轻的处分 , 她直接退学了 , 据说是主动退的学 。
她没有告诉我 , 也没有告诉陈卓悬 , 我们还是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的这件事 。
没有感人的和好 , 也没有悲伤的告别 , 她就这么突然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 。
从那之后 , 陈卓悬的口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丁轻的名字 。
他变得沉默了 , 成绩也更好了 , 他经常独自刷题到很晚 , 我在自己的房间能看见隔壁他的灯一直亮着 。
只是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的夜晚 , 我偶尔会看见陈卓悬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天空中的星星发呆 , 手指中间有一点火光明明灭灭 。
往后的那些年 , 他的身边除了我 , 再也没有过其他人 。
我知道 , 他不爱我 , 但他也不再爱别人 。
“我们分开吧 。 ”我在陈卓悬对面的沙发坐下 , 语气平静 。
是我不配 。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 , 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 。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他 , 我甘愿一直做他的跟屁虫 , 我甘愿拼命学习跳级到和他一个班 , 但是我也有一些秘密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
在那个香水百合气息的暑假 , 吃完那根绿豆棒冰后的我 , 真的太难过了 , 于是我开始在网络上寻找一个聊天的人 。
我还真的找到了 , 他说他是隔壁学校的学生 , 比我大一届 。 他说话经常像大人一样 , 沉稳中带着些不正经 , 总能逗得我很开心 。
于是在那个晚上 , 我们决定见面 。
但是在他问我真名的时候 , 我突然怯弱了 , 我随便抓了一个名字来应付 , 我说我叫丁轻 。
我穿上可爱的小裙子 , 精心打扮 , 我以为我是去赴一场少年的约会 。
丁轻一定是认出了视频中的我 。
所以她从校长室出来的第一时间 , 就笑着摸摸我的头 , 告诉我 , 没事的 , 别害怕 。
她从没有问过我 , 也没有向别人解释 。
我时常想 , 也许她也曾希望我自己站出来说明真相 。
但是我太懦弱了 。
我多希望那时候丁轻能够反驳那些流言 , 无情一点揭穿我 。
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
7
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 , 我又去了一次婚纱店 。
我跟设计师说 , 我要提前取走和陈卓悬的婚纱 。
“我记得你 , ”设计师笑了 , “上次你先生在 , 我没好说 。 ”
她带我走进内室 , 拉开帘子 , 里面有两件美丽的纱裙 。
其中有一件看得出来很多年了 , 颜色已经有点泛黄 。
丁轻买下了那件婚纱 , 但是却没有带走它 。
“你朋友说 , 如果以后有合适的契机 , 就让我把这条裙子交给你 。 ”设计师歪了歪头 , “她很有趣 。 ”
“我想 , 也许现在就是你朋友说的那个合适的契机 。 ”
后来的很多年里 , 我搬了很多次家 。
我的内心仿佛破了一个洞 , 总是在不同的城市里寻找东西将它填补起来 。
但是无论是多遥远的迁徙 , 我都一直带着那两条裙子 。
直到有一天 , 我收到陈卓悬发来的喜帖 。
我将其中一件婚纱给他们寄了过去 。
希望你做个最幸福的新娘 。
我的青春刚刚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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