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梦又不成灯又烬”——为什么欧阳修填词可以出律,我们却不行?


欧阳修|“梦又不成灯又烬”——为什么欧阳修填词可以出律,我们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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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求问:“故欹单枕梦中寻 , 梦又不成灯又烬”是什么意思?
欹 , 读作(qī 、yī) , 是歪向一边 , 倾斜、倚靠的意思 。 单枕 , 孤单的枕头 , 这说明床上只有一个人 。 烬 , 物体燃烧后剩下的东西 , 这里是指油灯也灭了 。
所以我就斜靠枕头去往梦境里寻找 , 谁知道一夜灯油尽 , 却美梦难成——也可能根本就没睡着 。
这显得没头没尾 , 要真正理解 , 还需要找到出处 , 连接上下文 。
原文出自欧阳修的《玉楼春·别后不知君远近》:
别后不知君远近 , 触目凄凉多少闷 。 渐行渐远渐无书 , 水阔鱼沉何处问 。
夜深风竹敲秋韵 , 万叶千声皆是恨 。 故攲单枕梦中寻 , 梦又不成灯又烬 。
“玉楼春”是词牌名 , 又名“归朝欢令”、“呈纤手”、“春晓曲”、“惜春容”等 。 双调五十六字 , 正体为上下片各四句三仄韵 。 欧阳修的这首作品 , 上片韵字“近”、“闷”、“问” , 下片韵字“韵”、“恨”、“烬” , 同押《词林正韵》第六部 。

欧阳修|“梦又不成灯又烬”——为什么欧阳修填词可以出律,我们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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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词牌的平仄规律只需要按照要求填写就可以了——不过这是针对今天的创作者来说的 。 在当年词牌本身并未定型之时 , 词人们多一个字 , 少一个字 , 甚至写出长调来 , 将小令扩充到双调 , 都是属于开创——只要音乐能够支持 。
当时把小令变成双调 , 无非就是重复演奏一遍乐曲 , 方便歌女唱下片的词 。 所以当词牌在野蛮生长之后开始整理 , 它们的格式就会出现很多变体 , 有时候少押个韵 , 有时候多一个字 , 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
【欧阳修|“梦又不成灯又烬”——为什么欧阳修填词可以出律,我们却不行?】我们经常听说“增字”、“减字” , 这都是在音乐可变的情况下词牌创作灵活性的证明 。
为什么到了今天 , 词牌创作反而卡死了呢?因为音乐散佚了 , 我们不能再针对音乐调整字词 , 只能通过词谱(没有乐感)来填写词牌 。
平仄的标示在词牌脱离音乐成为吟诵体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 可一旦音乐完全消失 , 这些平仄的限定反而成为了一种没有依据的限制——为什么我们有时候一句按词谱填出来的词 , 在朗读的时候会感觉有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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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到大晟府周邦彦规范这些词牌的时候 , 词还只是用来唱的 。 用来唱 , 字的发音就会跟随音乐发生变调 , 就好像今天的流行歌词 , 念起来可能好像狗啃陀螺 , 但是唱起来 , 字词发生变调 , 反而可能畅通 。
词谱就是根据音乐和汉字平仄协调下来的记载——当音乐不在了 , 很多原本因为音乐而好听的词念起来就不清朗通顺——它原本就不是用来念的 。
何况还有古今发音的变化 , 特别元朝北方话对中原语音的推倒 , 也是导致唐音宋调的诗词和今天普通话念起来不合的重要原因 。
所以 , 我们对词牌的平仄大多是一种遵守规则 , 但是懒得去追究所以然的相处方式 。 没有人会告诉你为什么这个地方要用平 , 要用仄 , 因为和它配合的乐曲已经没有了 。 而平仄规律在格律诗中就已经很明显 , 也无须过多说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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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玉楼春”还是可以分析一下的 , 因为“玉楼春”在句子长短、句数上和七言律诗如出一辙 。
我们换个角度看 , 这就是一首七言诗 。 只不过不押平声韵 , 是仄韵七言古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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