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文学遗产|悼念丨莫崇毅:回忆师恩的点点滴滴( 二 )


【光明文学遗产|悼念丨莫崇毅:回忆师恩的点点滴滴】在新校园 , 因为离老师的办公室更近了 , 便几乎天天见面 。 中文学院的学术活动很频繁 , 大约每两周会有一场报告会 , 这一点在全校都算突出 , 或由本院师生汇报 , 或是请来交流的学者讲演 。 因为中文学院涉及中国史、中国文学、翻译文学、汉语教育等不同领域 , 报告常是我们师生俩不太熟悉的范畴 。 但只要有时间 , 不论主题为何 , 我们都会去听 。 老师向来反对给学术视野设限 。 在听报告之余 , 老师也有提问的习惯 , 他会坦诚地拿自己熟悉领域的知识与讲者交流 。 有时候学科跨越较大的交流其实挺困难 , 但老师乐此不疲 。
光明文学遗产|悼念丨莫崇毅:回忆师恩的点点滴滴
本文插图

△合影 资料图片
老师在与学者交流时谦逊客气 , 对我学习上的批评却总是直接犀利 。 博士论文选题时 , 我准备了很久 , 跟他汇报了“干嘉馆阁文学研究”的计划 , 当场就被否决了 。 老师提出来做“吴锡麒文学研究” , 我也当面质疑说“博士论文仅做一专家研究是不是太小” 。 为此我们之间拉锯了两三个月 , 一次在走廊上我们又聊起此事 , 老师情绪不佳 , 说他已经快退休了 , 不想在退休的时候看到我还没毕业 。 那段时间对老师来说应该是一段焦虑的日子 , 夜里同楼层的师生少了 , 他就到户外楼梯上对着海抽烟 。 我路过时习惯往楼梯上看一眼 , 见他在就出去陪他站一会儿 , 那里远远能看见青马大桥和洋面上停泊的货轮 。 当时和老师说了许多话 , 我们的心灵贴得很近 。
博士论文我写得很苦 , 老师每次看完一章都会提很多修改意见 , 按意见修改比写新的内容更加困难 。 2015年春季 , 在我提交全文的前两天 , 老师半夜又叫我去了办公室 , 说摘要太花哨 , 要平实 , 须重写 。 这种幅度的修改意味着英文摘要也得重写 。 那一晚我有些不耐烦 , 另一位还在加班的研究生也过来劝慰 , 我才终于鼓起力气完成了修改 。 几个月后的博士论文答辩非常顺利 , 论文获得的评价也不错 , 老师那天很高兴 , 带我去日富里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庆功 。 刚来香港时 , 老师有一次邀我和梦雯到他在山道附近租的房子里吃饭 。 他说师母刚来过 , 带来一些四川的风干肉 , 便亲自下厨操持 。 那间厨房看上去开间不到一米 , 老师在厨房里挪来挪去给我们烧菜 , 满头是汗 。
毕业后我回到江苏 , 老师下南洋继续执教 。 每隔一段时间 , 老师会在学生群里发发新诗 。 2016年初 , 老师作了一首《元月十五感怀》:“香江漂泊客 , 率性下南洋 。 大马行程远 , 新山逐梦长 。 元宵当热带 , 圆月露微茫 。 但得身心健 , 天涯作故乡 。 ”老师身体向来强健 , 加之海洋气候宜人 , 同门们从未想到过老师在2020年初已经抱恙了 。 老师和师母都说过将来要回成都养老 , 原想等老师从马来西亚退休回来 , 我也请个假去成都陪老师玩上一阵 。 老师曾说对老学者要毕恭毕敬 , 他说年轻时外出考察 , 一路都搀扶着同行的一位老先生上下 。 人世无常 , 我竟再也没有机会搀扶一下恩师了 。
2015年年底 , 我回港大领取学位 , 同学们聚在学院门前与我合影留念 , 最后是和老师的合影 , 拍了好几张 , 老师都在微笑 。 后来听同学说 , 老师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 , 突然间摘下眼镜 , 擦拭眼角 。 这是我们师徒俩的最后一次相见 , 此后再也没有机会被老师批评 , 而这些批评中包含的情感待我在经历了挫折后才迟迟领悟 。 想再当面向老师说几句感谢的话 , 已经来不及了 。 从今往后惟有继续奋斗 , 将老师的学术精神延续下去 , 方能不负这一段岁月 , 不负恩师的教导 。
光明文学遗产|悼念丨莫崇毅:回忆师恩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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