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环案背后的受害者:两个被杀孩子的母亲( 二 )

张玉环案背后的受害者:两个被杀孩子的母亲
被害4岁男童的父母刘荷花(左)和张建飞(右)回忆起当年孩子遇害 , 忍不住落泪 。孩子没了 , “凶手”抓到了 , 张建飞夫妻以为生活可以慢慢地重新开始 。 但刘荷花的身体一直不好 , 即便是后来俩人有了第二个孩子 , 刘荷花也需要常常住院 。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 苦难没打算放过这个可怜的家庭 。 当时张建飞在外面打工 , 刘荷花身体不好住院 , 第二个孩子无人看管就送到了姥姥家 。 姥姥家旁边有个池塘 , 孩子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噩耗一个接一个 , 接连的打击彻底地压坏了刘荷花 。张建飞怕崩溃的妻子在家做出傻事 , 就带着刘荷花出门做工 。 从那时起 , 俩人就基本没有分开过 。对于张建飞和刘荷花夫妻来说 , 爱是难以启于唇齿的字眼 。 但经历了大劫大难后的夫妻 , 更能体会同心一体 。 张建飞去广州做刷墙工 , 干一整天才挣十几块钱 , 他带着刘荷花;他到县城做零工 , 租房子带着刘荷花;他去建筑工地上干小工 , 带着刘荷花;去隔壁的镇子打土方 , 还带着刘荷花 。 张玉环案背后的受害者:两个被杀孩子的母亲
被害4岁男童的父母刘荷花(左)和张建飞(右) 。即便是后来俩人又有了两个儿子 , 刘荷花的身体还是可见地衰弱了下去 。 张健飞心疼妻子 , 打土方的地方有40多里地 , 他早上6点就出门 , 出门之前会给妻子做好饭 , 一直干到晚上8点多才回家 。刘荷花的病缠缠绵绵 , 张建飞做苦力挣的钱都掏给了医院 。 他的听力不好 , 一个耳朵基本听不见 , 需要采访人员大声喊才能听见大概 。 医生早就建议用助听器 , 但是他舍不得买 。家里妻子的药单 , 有厚厚一摞 。 各种中西药装了一大包 , 张建飞对这些药都分的很清楚 。“我要不对她好 , 她就没人了 , 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 ”张建飞的话不多 。 在刘荷花哭的时候 , 他会反复地说一句 , “你得想开点 。 ”怎么想开呢?一直认为是“凶手”的张玉环被无罪释放后 , 刘荷花觉得自己心被巨石压住了 。 她常常觉得喘不动气 , 一直以来恨的人竟然是无罪的 , 那她该恨谁呢?刘荷花在喘不动气的时候经常会大吼 , 通过声音来发泄自己心里的难受 。妻子可以崩溃 , 可以大吼 , 但张建飞不可以 。 这个沉默的男人甚至比妻子更难受 。 他想找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 但是他不知道找谁 , 他希望公安局找 , 希望检察院找 , 但是都没有回应 。 他心疼妻子 , 但是他无能为力 , 他的能力仅限于此 。张建飞对后来的两个儿子充满了内疚 。 “我大儿子很聪明的 , 但是上完小学就不读书了 。 家里太穷了 , 说要出去挣钱供弟弟读书 。 ”张建飞说 , 小儿子也没读到高中 。 小儿子说 , 读书没有用 , 因为就算是考上了大学 , 也没有钱去上 , 还不如早点去打工 。 大儿子辍学后去县城修车行做学徒 , 一个人在社会的滚滚洪流中摸爬滚打;小儿子后来去了西安打工 , 自学了会计 。 本来工作和生活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 在这次刘荷花又病倒后 , 小儿子就回到了进贤工作 , 帮着张建飞照顾生病的母亲 。心上的刀死去的人没了 , 活着的人却依然泡在生活的苦水之中 。刘荷花捂着胸口慢慢从卧室走出来 。 她走得极慢 , 大概5米的距离 , 她走了将近一分钟 。张建飞解释 , 曾经认定的“凶手”张玉环无罪释放后 , 刘荷花又进了医院 , 前几天刚从医院出来 。 自从孩子4岁时被害之后 , 刘荷花的身体就垮了 。 她常常觉得胸闷气短 , 最开始带着她看西医 , 检查不出具体的病情 , 就带着她看中医 , 中医诊断是“气郁” , 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 心理医生也看了很多 , 但身体还是好不了 。 慢慢地 , 随着年龄增长 , 更添了各种病 , 现在需要长期吃药 。 张玉环案背后的受害者:两个被杀孩子的母亲
刘荷花常年住院 , 张建飞正翻看刘荷花的病例 。孩子没有出事前 , 她曾经是很能干的女人 。 丈夫在外打工 , 她一个人在家里种了四亩地 , 还养牛 , 养猪 , 带孩子 。 张建飞记得那时候的刘荷花 , 能干、爽朗 。 当年自己家母亲一直生病 , 家里穷得很 , 但刘荷花没有嫌弃他家 。 俩人是相亲认识的 , 几乎一见面他就喜欢 , 虽然当年都是“先结婚 , 后恋爱” , 但是两口子一辈子基本没吵过架 。“我们俩都是很本分的人 , 很处的来 。 ”张健飞说 , 结婚第一年孩子就出生了 , 一切本来都很美好 。 如果没有27年前的那件事 , 自己的家会过得很好的 。“我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 , 我好不了 。 我一想起我的小孩 , 我就难受 , 我早就不想活了 。 ”失去的孩子是永远过不去的坎 。 这些年的每一分每一刻 , 回想起孩子死时的惨状 , 刘荷花都觉得有刀子在心头剐 。孩子死的时候穿了一件带拉锁的半高领衣服 , 被捞上来的时候这件衣服的拉锁一直拉到脖子 , 对一个4岁的孩子来说衣服很少有整齐的时候 。 在此后的27年间 , 这件衣服的影子一直晃动在刘荷花的心头 。两个被害的孩子 , 是插在父母心上的尖刀 。 实际上 , 这俩孩子在世间已经没有了一点影子 。家人和亲戚怕看着难受 , 把孩子的衣服玩具等扔的扔、藏得藏 。 再加上多次搬家 , 孩子的小衣服玩具等都渐渐找不到 。 当时孩子解剖完送去火化时 , 两家的男人都在上海打工 。 刘荷花和舒爱兰曾经去火葬场找过孩子的骨灰 , 但是被告知“没有 , 不知道哪个是” 。当时是谁送来的骨灰、骨灰去了哪里 , 两个女人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 只有哭泣 。 无法苛责她们 , 刘荷花当时23岁 , 舒爱兰当时21岁 。 对于这两个识字不多 , 之前从来没有走出过进贤乡下的年轻女人来说 , 一切外界的变化 , 她们的对应方法都唯有哭泣 。但是伤痛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 她们每年都会想着孩子的生日 , 计算着孩子多大了 。 按照她们的估计 , 如果孩子当年活着 , 现在都已经结婚生子 。 “我的小孩被人杀了 , 连个坟都没有 , 啥都没有 。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凶手还没抓到 , 我们就想要个公道 。 ”舒爱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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