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刺伤霸凌者:“我被打时没人来管”( 三 )

少年刺伤霸凌者:“我被打时没人来管”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剧照未成年人世界2019年8月7日 , 蒋麒被羁押在吉首市看守所 , 直到2020年7月 , 法院一审作出正当防卫的无罪判决 。 法院认为 , 这是一起以多欺少、以众凌寡的校园暴力案件 。 蒋麒系受欺凌对象 , 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中 , 他始终处于一种被动的、被欺凌的孤立无助状态 。 被十余人围殴时 , 蒋麒自卫造成实施欺凌的同学受重伤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 公诉机关指控蒋麒犯故意伤害罪的理由不成立 。一审判决两个月后 , 本刊采访人员来到了吉首二中 。 这所学校建在市区边缘的峒河岸上 , 过了峒河上的一座石板桥便是村庄 。 学校教学楼陈旧 , 外侧墙壁上贴着的瓷砖已经发黑发黄 。 门口的道路只有一车道宽 , 校门两侧分布着几家文具店、小卖部 。 放学时 , 不少爷爷奶奶蹲在校门对面等着接孙子孙女 , 学生们从学校里涌出 , 流向隔壁小卖部门口摆着的零食摊 。 校门口有两名老师在维持放学的秩序 , 校门内的一块LED大屏上 , 轮播着本学期学校的工作任务、防范疫情的措施 , 最后定格一句标语:“杜绝校园欺凌 , 从我做起 。 ”少年刺伤霸凌者:“我被打时没人来管”
事发学校吉首二中 , 附近玩滑板的少年(王之涟 摄)傍晚6点半正是放学时间 。 三四个男生走出校门 , 闪到了对面的石狮子旁 , 一名个子最高的男生抽出香烟分给同伴 , 又把打火机传了一圈 , 几个人边抽烟边用本地方言聊天嬉笑 。 值日教师往石狮子的方向走了几步 , 伸着脖子喊高个男生的名字 , 男生赶忙把香烟扔在地上的积水里灭掉 , 从石狮子后伸出头回答:“我等着我爸来接我呢 。 ”看起来 , 这些学生对老师还是有所忌惮 。 当天在校门口值日的周老师告诉我 , 自己是初中二年级的班主任 , 班主任会轮流担任放学后的值日教师 。 谈及去年发生的斗殴 , 周老师多次避开话题 , 只是告诉我 , 学校在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工作 。 “没有人来找过我 。 如果有学生求助 , 我肯定能保护他们 。 ”但实际上 , 当暴力发生时 , 少有学生会选择求助老师 。 不告诉大人 , 是“那个世界”的未成年人心照不宣的规则 。少年刺伤霸凌者:“我被打时没人来管”
《少年的你》剧照一位参与围殴的男生陈莫告诉我 , 自己并不认识蒋麒 , 参与打人只是因为好朋友和蒋麒有矛盾 , 让自己帮忙 , 才加入了 。 “我帮他 , 以后他也会帮我 。 ”陈莫说 , 自己其实很少真的动手打人 , 更多时候只是一起“撑场子” 。 我问陈莫 , 自己参加斗殴是否会担心对方告诉老师和家长?“那会比较麻烦 , 所以尽量不让大人知道 。 不过跟老师说的人也不多 。 ”初一时的欺凌事件让蒋麒觉得 , 跟成年人“说了也没用” 。 他记得 , 在校外被许多人拿皮带抽打的那位同学曾经求助过家长和老师 , 老师带着他去各个班级认人 , 他错认另一个同学打了自己 , 结果被认错的同学又找人打了他一顿 。 “告诉老师 , 还是要被打 。 ”蒋麒用这件事来给自己的判断作辅证 。“你看到别人被打 , 会想帮他吗?会偷偷报告老师吗?”我问蒋麒 。“不会 。 ”蒋麒回答 , “我告诉了老师 , 他们就会来打我的 。 老师来了 , 大家也只是暂时停下 , 随时都能再找到机会 。 我被打的时候 , 厕所里好多人看着 , 也没人管我 。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39期 , 文中蒋麒、孙凯、胡函、陈莫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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