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劲
我祖父自杀的那天傍晚 ， 我姑姑们齐呼喇的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动静：“哥哥哥哥好哥哥、哥哥哥哥好哥哥！”我三姑、四姑在院墙外大声喊着 。 顿时 ， 家里的气氛凝固了 ， 我感到喘不动气 ， 心里在想：这是要让邻居们都来看热闹啊！我父亲脸上挂不住了 ， 他出了院子 ， 让我姑姑们‘有事进院里说’ 。 我大姑进来了 ， 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 边哭边数落着我爹娘的不是 ， 把我爷爷逼死了 。 我不以为然：觉着家里面（我父母与我祖父母）一直相安无事 ， 怎么能说我父母把我祖父‘逼死了’？我仔细听着我大姑都数落些什么不是 ， 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 我父亲沉不住气了！看到四邻八舍的陆续赶来了 ， 就让我姑姑们进屋说 ， 给他留点脸面 。 ‘什么时候了 ， 还听他使摆？’我父亲的面子一文不值了！没人听他招呼 。流流逑逑的小孟很少见过我三姑四姑 ， 混在人群里问我四姑：“恁哥哥嫂子逼死的老人？怎么逼死的？”贼一般地眼神一会看着我四姑 ， 一会又瞄着我三姑 。 小孟是个复员军人 ， 命好留在青岛就业了 ， 在青岛铸造机械厂 ， 还找了个实业棉织厂的青岛媳妇 。 他老婆厂里安排的宿舍：一间十平米的房子 ， 和我家前后院 。 一儿一女小不点 ， 两口子整天吵吵；邻居们都说小孟不好 。我四姑根本就不认识他 ， 也受不了他色眯眯的眼神、自然也不愿意和他叨叨 。 似乎她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小孟的问话 ， 有点卡壳 。 小孟则有点讨好的招呼邻居：“大伙听着 ， 这家人家不孝顺 ， 把他老爹逼死了！”除了他这个初来乍到的 ， 老邻居谁愿意搀和这种事？小孟看到大伙的反应 ， 猛然认识到什么 ， 脱口说：‘老头是不是个资本家’？说完转身走了 。我父亲招呼我哥哥们：“把你大姑抬屋里” 。 我大哥、三哥去抬我大姑 ， 我大姑伸手拨拉着不让动 ， 我哥哥们无奈 。 在他姊妹中骄横惯了父亲发火了 ， 朝着他姐姐腚上搧了两巴掌 。 我三姑四姑冲向我父亲 ， 院子里顿时乱了套 。 我靠在抖成筛子般的母亲身边 ， 紧张的保护着她 。不一会儿大伙就停手了 。 我大姑到我奶奶屋里收拾了一些东西 ， 搀着我奶奶走了 。 十五岁、有二尖瓣狭窄漏血的二姐面色焦黄 ， 手里攥着一撮不知谁的头发 ， 一脸茫然：我们都意识到：这个家算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