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悲剧舞台:寒三小姐、曹喜蛙与顾城之死( 二 )


记得在城外的青塔 , 阳光虽苦 , 苦中有诗 , 美梦颇多 。 郭沫若诞辰百年的前一天 , 我梦见这位老人 。 梦见他参加第二天的诗人会议 , 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包 , 在主席台入座后就滔滔不绝 , 说什么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在开会前这几分钟就能写出一首好诗……梦醒后给徐亢讲了这个梦 , 我们都不知道这天就是郭沫若的诞辰日 。 这之前好一段日子我们都未提过这位老诗人及他的诗 , 这是时事所使然 , 后来才知道——那天会议最后一天认识俞心焦、傅晓敏之后——就在那次诗人会议的会议室不远的社科院研究生院有一尊郭沫若像 , 但好像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 但还是觉得很奇怪 。
但分明这是一次诗的盟约 。 座谈会上与一位广东年轻的企业家说到诗歌前景时 , 我突发奇想 , 要在泱泱诗国兴建一座诗教堂 , 让诗人们有一个讲坛 , 在唐诗宋词的大地上垒一座座诗歌讲坛 。 这才有了后来发在北京妇联杂志《女性研究》上的那篇文章《诗人们在干什么》 , 有了给吴龙迪的诗集《露珠集》(民族出版社)写的《诗歌人生》(代序) , 有了择录在另一本诗集里的几篇诗教论 , 有了创建中的诗教研究会……
近年的遭遇似曾都有过梦中的启示 , 那么不可思议 , 可我在这城里 , 几乎失约 , 几乎与他的城一起倾塌 , 在某种程序上死之顾城是我失约的帮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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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顾城真的不容易 , 由于一再搬家 , 飘摇不定 , 手边一点资料都没有 , 幸亏从修平那儿弄到本华中师大出的《朦胧诗精选》 , 稍稍解一点急 。
“顾城 , 谢烨是在1979年7月偶然相遇的” ,“1983年8月8日结为夫妻” 。 从他那些旧作里 , 不难看出这七生八死的结局 。 叹息 , 只有叹息 , “只有叹息惊起的彩蝶/还在心花中纷飞……”(见顾城《星星·别》1980.3)顾城就这样强携着他的娇妻与我们永别了 。
“为了坚信/我双目圆睁” , “红花/在银幕上绽开/兴奋地迎接春风/我一眨眼——/就变成了一片血腥”(见顾城《诗刊·别》1980.4) 我曾那样蛙喜他的诗 , 而且还把他的一张黑白小照剪贴到我书桌的墙上 , 可现在徒留一座悲哀的空城 。
根据现场 , 奥克兰警方认定:顾城用斧头击毙了妻子谢烨后 , 在树上吊颈自缢 , “砍缺的月亮/被上帝藏进浓雾/一切已经结束” , “多少秀美的绿树/被痛苦扭弯了身躯/在把勇士哭抚” , ”戴孝的帆船/缓缓走过/展开了暗黄的尸布” , ”一瞬间——/坍塌停止了/江边高垒着巨人的头颅 。 ”(见顾城《长安·结束》1980.7)他们的争执结束了 , 就这样带血的流逝 , 而我只是把他这首发在他们认识之初的旧作砍掉(多么残酷?)尾巴 , 从后往前读了一遍 , 忍不住在北平的红叶里秋雨纵横 。
谁都无权责怨 , 无权去责备顾城永远也没有长大 , 无权去怨恨谢烨老是装得太大人 。 “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 你怎么总是”一会看我/一会看云” 一点都不专情 。 (见顾城《诗刊·远和近》1980.10)也许他们的结合完全是诗歌这个高媒的捏合 , 还有那公开发表过的15000余字都情书都是铁证如山 , 诗歌真是罪该万剐千刀 。 尤其朦胧诗 , 竟然也有推背诗的味道 。
孩子的纤索怎么能拉得住小谢保卫天才的神圣的梦呢?吴刚的斧头怎么会落到小城的手里?“朦朦胧胧的银雾/在微风中散去” , ”我像孩子一样/紧拉住渐渐模糊的你” , ”徒劳地要泡沫/带回现实的陆地”(见顾城《诗刊·泡影》1980.10) 圆圆的月终于碎了 。
这分明是新西兰希基岛土地爷的报告 , “在一片死灰之中/走过两个孩子/一个鲜红/一个淡绿” , 希基岛是顾城辞去奥克兰大学研究员后的隐居地 , 现在那儿”天是灰色的/路是灰色的”小屋是灰色的 , 秋雨是灰色的……(见顾城《诗刊·感觉》1980.10)这是一个“悲哀的孩子”(见顾城《文学报·简历》1983.3.10)没有了家 , 又固执地抛却了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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