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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举报成风，必定鸡飞狗跳

最近有一阵风 ， 从南刮到北 ， 又从西刮到东 。 让人很是不安 。 这种风 ， 就是举报之风 ， 学生举报大学老师和教授之风 。举报的内容 ， 不是贪污受贿 ， 也不是以权谋私 ， 更不是以前常有的学术腐败 ， 而竟然是言语不当 。 有些学生 ，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 费心费力地从各处扒来教授的种种不当言论 ， 有的是社交圈的言论 ， 有的是以前发过的文章 ， 甚至还有网络平台评论区的留言 。 他们通常的做法 ， 是将有关言论 ， 截屏之后做成证据 ， 告到相关的学校 。 也有人 ， 直接以公开方式 ， 指名道姓地举报某某教授言论不当 。人们注意到 ， 某些学校 ， 对此类举报 ， 无论是公开还是不公开的 ， 大都有点惊慌失措、反应过敏 。 这些些学校立即成立调查组 ， 专门调查举报的内容 。 动作之快 ， 唯恐不及 。 或许 ， 他们的用心 ， 就是怕被担责 ， 怕被追究 。 因为态度是决定一切的 。原本以为 ， 这种事 ， 别的地方发生 ， 尚可理解 ， 也就当成笑话 ， 笑过也就笑过了 。 不过 ， 上海这个城市 ， 居然也有学生在微博平台 ， 打着所谓“爱国“的旗号 ， 检举揭发某大学教授 。 或许 ， 受其影响 ， 另一位学校的教授 ， 其早年的言论也被人翻将出来 。 我很想看看 ， 这两家大学的舆论应对处置的能力 。 他们是不是也立即成立了调查组 ， 也立即着手调查被举报的教授？倘若如此 ， 我是会比较失望的 。 我相信 ， 上海的大学 ， 还是比较有政治智慧的 。著名学者李银河有一个观点 ， 我比较认同 。 他认为 ， 此类事情的处理 ， 有上中下三策 。 最最下策的应对办法 ， 就是简单粗暴地调查 。 中策是请相关的学术委员会出面讨论教授的言论是否失当 。 我听说北京师范大学就以这种方式处理过一个案子 ， 即对著名传播学教授喻国明的言论举报进行了认真的评估 ， 并认定此举属于不当举报 ， 不予支持 。 至于上策 ， 则是按照宪法35条的条款 ， 言论应该自由 ， 对此类举报者不予理睬 。我认为 ， 不告密、不揭发 ， 不举报 ， 是一种可贵的品质 ， 也是一条道德底线 。 告密成风的社会 ， 是人人自危的社会 ， 告密使人与人之间失去基本信任 ， 可能造成相互伤害 ， 冲击人们的价值判断 ， 毁掉社会的道德基础 。 这种情形 ， 上点年纪的人 ， 都会有惊愕感的 。 我们怎么可以在一棵树上撞死两回？当然 ， 我说这些观点 ， 并非为某些教授的不当言论辩护 。 有些教授 ， 说话没分寸 ， 确实不敢恭维 。 对有些教授的不当言论 ， 甚至还应该予以批评 。 但是 ， 评价一个大学教授的言论是否失当 ， 必须理清一个言论界限的问题 ， 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 乱批乱告乱揭发 。每个人的言论 ， 都是有特定语境的 。 所谓的“不当言论”也要分析 。 私下里夫妻兄弟朋友说说 ， 既不违法也无不当 。 咖啡馆里说说 ， 要看场合看范围看后果 ， 朋友圈和亲友群说说 ， 则要看言辞的性质程度、影响大小 ， 也不能一概而论 。 至于大众场合 ， 比如过去的广场集会 ， 现在的网络公众平台 ， 则另当别论了 ， 它们本身具有显性的传播介质 。我们国家的互联网管理 ， 也有诸多法律法规 ， 明确界定了各类底线 ， 任何人都不能视网络平台为法外之地 。 中国几乎所有的网络平台 ， 都设有违法内容的举报机制 。 也就是说 ， 任何人都可以向平台举报违法内容 ， 平台则会根据线索 ， 予以查证并处罚违法内容的发布者 。 比如 ， 我们经常看到的删帖、封号等等 。 因此 ， 某些教授在网上有不当的留言或者评论 ， 学生完全可以向平台举报 ， 平台可以判断 ， 这此言论是否违法 。 如果平台不作为 ， 还可以向国家管理部门追诉平台的不作为 。 我的理解 ， 路归路 ， 桥归桥 ， 学生专门跑到网上来扒教授的言论 ， 而且还拿着放大镜 ， 私自认定言论性质 ， 并举报到学校去 ， 这显然是不妥当的 。由此想到一个关节点 ， 需要引起关注 。 判定教授的言论失当与否 ， 需要缠清是否属于职务行为 ， 或者是因职务而可能使不当言论而造成较大社会影响的 。 这句话有点绕 。 说白一点 ，教授上课的言论 ， 不能不当；发表的学术论文 ， 也不能不当；教授因学校职务而发生的某些社会行为 ， 比如演讲、讲座、沙龙、访谈节目（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都一样）、也不能不当 ， 更不能违法 。 因为 ， 他们当教授 ， 有合同 ， 有约定 ， 也拿工资 ， 学校自然要有约束力 。 但是 ， 他在社交圈子的片言只语 ， 性质就有点不太一样 ， 我们一定要实事求是 ， 区别对待 。 一个人对一个人说 ， 并无当与不当；如果是对二人或者以上 ， 是否可以界定为不当言论 ， 最终还需要作具体的评估 。 这些问题 ， 都是可以讨论的 ， 决不能简单粗暴乱来 。另外 ， 不当言论（甚至违法言论）还有主观故意或者无意过失 ， 也有程度不同、深浅各异的情形 。 现在 ， 手机网络截屏 ， 已变得越来越方便了 ， 几乎人人可以通过简单双击来保存各种信息 。 这些所谓的证据 ， 是不是可以呈堂以作法律判定 ， 需要法律界进行讨论研究 。 我们试想一下 ， 如果不讲分寸 ， 不问是非 ， 鼓励人们用这种方式举报他人言论不当 ， 那么 ， 这个社会一定会鸡犬不宁 ， 一定会民不聊生 ， 乱成一地鸡毛 ， 最后变得完全不可收拾 。 历史的惨痛教训 ， 我们决不能忘记了 。好莱坞有一部电影 ， 讲述一个盲人退休军官与一个正直善良的孩子的亲密交往 。 电影叫《闻香识女人》 。 即使被学校开除 ， 影响个人前程 ， 也不能干告密和揭发别人的事情 。 那就叫正直 ， 也叫勇气 。 想想故事情节， 如何做到正直和勇气 ， 也需要非常的智慧和过人的胆识 。最后想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 我的孩童时代 ， 有位小伙伴内急 ， 匆忙之中 ， 拿了一张报纸解决问题 。 结果 ， 这件事被人举报了 ， 公安局来查了 。 举报的理由 ， 这张报纸上有领袖的照片 。那一年（1968） ， 我们才八岁 ， 第一次理解一个词：凶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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