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洪建: 中美博弈,欧洲不再“坐等风暴过去”

来源:环球时报作者:崔洪建2020-06-22 05:273最近一段时间欧美互动频繁 , 不仅举行了欧美外交部长和北约国防部长的“一周双会” , 欧盟在会前会后还释放出一些信号 , 似乎要与美国“捐弃前嫌” , 并且在“中国问题”上统一认识 。 这加深了外界有关欧洲已经在中美之间“选边”、“新冷战”日益迫近的印象 , 担忧随之而来 。坚持“自己的方式”如果再把焦距拉长一些 , 可以发现整个6月是欧洲运筹“中美欧”三边关系的关键时段 。 欧洲希望表明自己有能力在竞争日益激烈的中美之间找到立身之处 , 既不仓促地选边站队 , 同时还能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发挥平衡者甚至“调停者”的角色 。欧洲人也深谙只有通过动态才能维系平衡的道理 , 因此欧盟外交的“掌门人”博雷利最近很忙:在第十轮中欧高级别战略对话前后 , 不仅赞赏中国“没有军事野心 , 对世界和平不构成威胁” , 欧洲应当“和中国发展务实合作” , 而且声明不会在中美之间选边;而在和蓬佩奥会晤前后又一再向美国表露心迹 , 直言“欧美共享的价值观仍是跨大西洋关系的基石” , 并且向美方建议专门建立一个就“中国问题”进行对话的机制 。欧洲这种在中美之间摇来摆去的做法 , 显得既无战略定力又缺乏诚信 , 似乎难登大雅之堂 , 但这的确是欧洲正为自己设定的生存、自主和发展之道 。 疫情期间大国关系的变化让欧盟意识到 , “中美之间的全球竞争甚至对抗将构成未来的世界秩序” , 这也是决定欧洲未来生存环境的“国际政治主轴” 。 作为与中美经贸联系都很密切的经济体 , 作为在现有国际秩序中拥有诸多既得利益但软硬实力还不相匹配的行为体 , 为了避免中美对抗“殃及池鱼” , 也为了避免秩序倾覆之下“完卵不存” , 除了找到并坚持“自己的方式”外 , 欧洲已别无选择 。必须“下海出航”从建设“战略自主”到宣示“欧洲主权” , 再到跻身于中美博弈 , 这其实是近年来欧洲一直在摸索如何适应国际格局变动的路子 。 不过与疫情之前相比 , 现在的欧洲对于要立足于中美竞争之间似乎表现出了更多的勇气 。 疫情初期欧盟内部的短暂混乱和参与大国交锋的无力感 , 正促使欧洲放弃“坐等风暴过去”的消极心态 。 用博雷利的话说 , 欧洲这艘船不能指望在港湾中获得安全 , 而是必须下海出航 , 尽管它的前方可能是中美博弈的“风暴之眼” 。除了要向中美表达参与博弈的勇气外 , 欧盟更希望借惊涛骇浪来倒逼出27位船员的同舟共济 , 因为只有“联合自强”的欧盟才可能具备参与博弈的实力 。 博雷利也承认 , 做好欧盟外交的当家人不容易:在对待中美博弈的问题上 , 27个成员国莫衷一是 , 有支持选边的 , 也有要求与中美“保持等距离”的 。 如果要让所有人满意 , 欧盟外交仍有可能继续原地转圈、无所作为 。但现在欧盟正试图创造出一个机会:声称要积极参与“地缘政治竞争”的欧盟机构和下半年将担任欧盟轮值主席的德国如果能配合得当 , 或许能为欧盟的大国外交蹚出一条有所作为的新路来 。欧洲的自立自强德国在疫情期间应对公共卫生危机的表现 , 在欧洲国家中可谓“一枝独秀” , 能和法国就财政救济方案达成重大妥协 , 也表明德国正逐渐克服要在欧盟发挥领导力必须解决掉的心理和政治障碍 。 在疫情期间支持率高涨的默克尔总理拒绝了连选连任的民众诉求 , 完全可以将其厚实的政治资源转化为在最后任期内为欧洲外交放手一搏、为德国政治留下遗产的底气 , 今年剩下的6个月或许是在默克尔的余荫下、将德国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转化为对欧盟领导力的最好时机 。因此在最近欧盟有关对中美关系表态的背后 , 德国的声音总是恰到好处地时隐时现 。 默克尔总理认识到“中国参与国际秩序的决心”并赞扬中方坚持多边主义 , 但又坦承“欧洲不是中立体而是西方政治的一部分” , 欧盟将是“西方利益共同体可依赖的伙伴” , 很有些为欧盟的大国外交定调的意思 。作为欧洲对华经济依赖度及对美安全依赖度最高的国家之一 , 德国对中美博弈带来的撕裂感体会最为深刻 , 在中美贸易、科技等领域可能出现的“脱钩”前景下 , 德国都会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 。 为此德国会尽力将自己的利益取向和政策目标提升到欧盟层面加以落实 , 这也决定了今后一段时期欧洲将在中美之间试图不断保持动态平衡、实现利益均沾的外交航向 。无论能否在中美博弈中成为“平衡者”或“调停者” , 欧洲要想成为一支相对独立的力量 , 应该以有助于国际格局平衡、符合世界多极化潮流、有利于人类文明进步为航向 。 但与默克尔所期待的欧洲将成为“稳定之锚”的愿景不同 , 它成为中美之外“第三种力量”的过程注定是曲折、波动并充满不确定性的 , 欧洲应当认识到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所在 。 只有认清并顺应国际变化大势 , 而非沉溺于玩弄政治平衡术 , 欧洲的自立自强才具有真正的动力和积极的价值 。 (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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