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日报@杀猪的方法也可以用来杀死渣男 | 科幻小说( 三 )


“别听我的 , 我醉了 , 你别走那么远 。 那个秘密并不值得 。 你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 ”
隔壁桌站起来结账 , 饭店老板担忧地看着我们 。 我觉得史教授彻底醉了 , 要么就是疯了 。 终于他平静了下来 , 把眼泪鼻涕使劲抹在袖子上 。 他呆呆地看了一眼我们 , 又看回手里的酒杯 , 杯子是空的 , 就像他的眼神 。
话题随后转移到我们 。 他问冯灿那篇论文的后续 , 但因为她带儿子很忙 , 现在孕期反应也很厉害 , 后续其实一直没有进展 。 “拓展到人类基因的实验申请前年就修改好 , 并第四次提交了 , 但OHRP一直没有回复 。 ”冯灿抱歉地说 , “而且现在我要帮着罗江整理他的实验数据 , 罗江可能很快要评终身教职了 。 ”史教授听了没再多问什么 , 他默默喝完了剩下的酒 , 我记得是我买的单 。
回波士顿的路上 , 我因为冯灿忘了准备过路费的硬币而发了脾气 。 冯灿也发了火 , 又让我解释微信里那个叫刘雯的女孩 , 后来还把给女儿刚买的准备挂在摇篮顶上的毛绒玩具从窗口扔了出去 。 其实我知道自己发火真正的原因 , 冯灿也肯定知道 。 一整晚 , 史教授一句也没有问过我的研究 。
回去我把自己锁在阁楼 , 把自己的论文又看了一遍 , 又看了一遍冯灿最后那篇Nature , 虽然五年里我差不多已经都能背下来 。 然后我把自己的论文撕得粉碎 。
冯灿那篇论文里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闪烁着人类所能拥有的最杰出的智慧 , 相比之下我所有的研究都是垃圾 , 我早知道了 。 我喝光了冰箱里的啤酒 , 在门廊的躺椅上睡了一夜 , 那是我们曾经一起坐着聊天的地方 。 我祈求再听到心里的声音 , 但酒精一直在体液里疯狂扭打 , 基因碎成片段 , 飞溅成无数纠缠的碎片 。 没有声音 , 只有血管蠕动 , 闪光灯闪烁 , 掌声和公猪微笑的脸 , 阳光下的尿骚味儿 。 刘雯 。
终于快到黎明的时候 ,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 但却是来自后门外 , 窸窸窣窣的碰撞声 。 我告诉自己又是那几只浣熊搞翻了垃圾桶 , 就继续睡了过去 。 早晨起来发现冯灿已经去了实验室 , 应该昨晚就去了 。 小莫同正在和姥爷吵架 , 闹着要妈妈 。 后来我才意识到 , 那个晚上 , 房子里的确有人听到了来自内心的声音 , 但不是我 。
两周之后 , 史公教授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我和冯灿 。 邮件很长 , 他先讲了上次华盛顿的会议 , 结果一如所料 , 我其实在网上已经看到了 。
他还回忆了很多学校的事 , 之前有印象的学生 , 有意思的项目 , 很多是在我和冯灿之前的故事 。 邮件的最后他说上次他真的喝醉了 , 说了很多疯狂的东西 , 请让我们别介意 。
“道德伦理都是自欺欺人 , 它和真理无关 , 但却是社会动物们的生存守则 。 基因的真理就在我们每个人心里 。 真的 , 解开它很容易 。 但并不值得 。 ”
“别在意这个老头子说什么 , 你们值得享受自己的人生 。 ”最后他说 。
可惜史公教授又错了 。 那个晚上也是我们分居的开始 , 最少在离婚申请上我是这么写的 。 那个申请在我抽屉里锁了两年 , 我一直以为没人看到 , 直到收到冯灿的那封电子邮件 。
后来冯灿经常呆在实验室 , 没日没夜地工作 。 有一天她突然流产了 , 医生告诉我是意外自然流产 , “可能是过度操劳 , 和精神紧张造成的” 。 我选择了相信 , 但从来不知道自己能真正相信什么 。 冯灿的实验室是做药物药理研究的 , 如果她想怎么样的话 , 世界上没有人能知道真相 , 除了她自己 。
失去女儿让我痛苦得要死 。 我生了一场大病 , 发烧 。 病后的某一天 , 不知道为什么我给刘雯打了电话 , 她本来只是个来套磁 , 想转到我们系的一个学生 , 一直很尊敬我 , 叫我罗师兄 。 我们见了面 , 很快上了床 。 这也许或多或少也是女权主义的一个进步 。 性本身的乐趣已经是足够好的上床的理由 , 只要对方不是什么特别让人讨厌的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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