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火灾』“被大火困住出不来了” 西昌山火中牺牲的18名扑火队员的最后一刻( 三 )


与此同时 , 他发现扑火队群里相当“吵” , 不少人在问 , “怎么群里只有留守队员在说话 , 1班、5班却没人讲话” 。 群里的消息、拨出去的电话 , 均得不到回应 。 不安情绪迅速在群内蔓延 。 有人表示“恼火、心焦” , 怀疑“出事了” , 也有人宽慰 , 认为是“没电了、信号差、打火忙” 。
半个多小时后 , 刘树维拨给何贵银的电话终于通了 , 接电话的却是39岁的岳仕明 。 “他问我‘是哪个’ , 我说我是6班班长 , 他喊了一声‘刘哥’ , 就开始哭 。 ”刘树维劝他别哭 , 问何贵银的下落 。 “牺牲了8个 , 只剩我们三个 。 ”岳仕明说 , 除了自己 , 还有陈科金和陈友冲活着 , “陈科金在沟底 , 爬不起来” 。
彼时 , 岳仕明只知道其所在组及何贵银的情况 , 对另一组10人的命运尚不清楚 。 听到这些 , 刘树维瘫坐在地 。 不久 , 岳仕明挂了电话 , 刘树维继续联系其他前往泸山扑火的队员 。 他仍抱有一丝希望:没准是岳仕明吓懵了 , 说胡话 。
留守队员不停在群里问一线队友情况 。 “我明知道‘牺牲’了 , 还得安慰他们 , 尽量‘不要闹’‘不要吵’ 。 ”随后 , 刘树维给情绪尤为激动的几人打去电话 , 说了有队友牺牲一事 , 让他们不要声张 , “静候官方消息” 。
当天早晨8点左右 , 陈友冲突然在扑火队群里发了一个定位 , 说“我们在沟沟里” 。 彼时官方尚未通报 , 部分留守队员们不知内情 , 还在问陈友冲“火势怎么样” , “是否需要支援” 。
被烧焦的“遇难地”3月31日上午 , “西昌发布”通报 , 当天1点20分左右 , 宁南县扑火队在前往集结地途中遇到风向突变 , 造成18名扑火队员和1名向导遇难 , 3人受伤 。
事发地位于柳树桩大坝右侧的山坡上 , 大部分遇难队员的遗体在附近一处沟底被找到 。 4月2日下午 , 澎湃新闻沿着蔡家沟水库向东北方向探访——这也是3月30日晚宁南县扑火队走的路线 。
蔡家沟水库位于泸山的西南角 , 沿着水库一侧的山路向上攀爬 , 一处山坡上 , 有人在石头下压了三幅纪念遇难扑火队员的题字 , 写着“悼念泸山救火英雄:风萧萧兮易水寒 ,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壮士英雄、一路走好!” , 旁边有香蕉、橘子、香烟等祭奠物 。
继续往前走 , 山路越来越陡峭 , 道路愈加崎岖 , 大火之后 , 路更加难行 , 能够攀附的草木化为灰烬 , 地上的石头、沙土被烧成了黑色 , 大风袭来 , 灰色的沙尘、草木灰瞬间笼罩树林 , 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
穿过烧焦的树林 , 顺着斜坡下到沟里 , 远处就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纸袋和塑料手套 , 上面写着“物证专用袋 , 尸体检材”字样 , 附近有一些遗落的灭菌橡胶手套 。 这是19名遇难者被找到后 , 警方勘验现场及收敛遗体时留下的 。
旁边 , 山沟最底处 , 有烧焦的对讲机残骸、水壶、手电筒等户外救援必备物品 , 另外还有未被完全烧焦的登山鞋、胶鞋垫、毛巾等物品 。 澎湃新闻在现场注意到 , 沟底还有印着 “森林消防”的头盔 ,一把还未完全烧毁的雨伞上写着“宁南县林业和草原局” 。
澎湃新闻采访人员顺着山沟向上攀爬 , 在距离沟底七八十米远的山坡上 , 再次看到了一个盖子被烧焦的水壶 , 旁边还有一个西昌市公安局刑侦科技术室的现场勘验表的封面外壳 。
继续攀爬50米 , 上到一个几乎被烧成焦土的山顶上 , 又有三个几乎被大火烧融化了的灭火器工具残骸——鼓风机骨架 , 这是扑火队员身上携带的比较重的灭火装备 。 旁边也有公安勘验现场用品的纸质包装 。
4月2日下午4点左右 , 正是山谷里风最大的时候 , 一阵阵狂风卷起满山灰尘 , 几乎要将人吹下山沟 , 蹲下才能安稳 。 据当地村民介绍 , 事发当天也是狂风大作 , 山火忽南忽北 。
柳树桩另一位村民吉克所在的扑火队当天也上山了 , 两支队伍在山脚下分开 , 从不同方向进入火场 。 吉克回忆 , 上山过程中 , 火势很大 , 明火距离他们最近时仅有三四百米 。 该扑火队很快接到了大营农场要求撤回的电话 , 便立刻下山 , 随柳树桩居民一并疏散撤离 。 不久 , 吉克就听到宁南县扑火队“遇难”的传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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