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大中國留學生漏夜搬離 疫情下回國是無奈選擇
17日 ， 美國新冠疫情重災區的紐約確診患者已超過1700人 ， 紐約市確診人數破900人 ， 壞消息不斷傳來 。 就讀紐約大學經濟系的大三學生小米（化名）下午3點半左右收到一條來自校方的郵件 ， 剛讀完開頭 ， 她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郵件中要求所有住在校舍的學生次日（18日）清空宿舍 ， 打包行李離開校舍 。 而一天前（16日） ， 校方曾發送郵件通知所有學生在3月22日前搬離宿舍 ， 截止日期的臨時改變讓包括許多中國留學生在內的學生們措手不及 。 校方在郵件中表示 ， 緊急要求學生撤離的原因之一是宿舍未來有可能被徵用作容納新冠患者的病房 。 
紐大大一學生劉布魯斯在宿舍門前等待接他回家的車輛 。由於紐約疫情的快速進展以及市府州府應對措施的不斷調整 ， 紐約大學關閉宿舍的政策也一變再變 。 小米說 ， 由於此前看到哈佛大學為了應對疫情要求學生清空並搬離宿舍的例子 ， 她心理一直有種預感自己的學校有可能也採取類似措施 ， 「但3月9日學校宣布將於11日改為網上教學時 ， 校方強調不會關閉宿舍 ， 所以我當時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 」小米說 ， 3月16日 ， 紐大突然通知住校學生應當收拾好自己的個人物品搬離宿舍時 ， 學生們正處於春假狀態 ， 美國本土學生許多人回了家 ， 或者出去度假 ， 「即便是這裡沒有住處的留學生 ， 也想著還有兩周的時間可以找房子 。 」然而第二天 ， 情況就發生了轉變 ， 「17日學校又發了一封郵件 ， 要求次日就要搬離 ， 給我們的時間太短了 。 」
收到校方臨時通知後 ， 小米匆忙之中整理行李 。 小米提供美國本土的學生尚有家可回 ， 包括中國留學生在內的國際學生群體則面臨著緊急住房危機 。 小米由於一直對宿舍關閉有心理準備 ， 接到校方郵件後10分鐘內就聯繫到了一位想要出租房間的朋友 ， 第一時間把臨時住所敲定了下來 ， 她又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將所有行李打包好 ， 「而我的其他一些朋友則面臨著很多困難 ， 有人訂了3月22日、28日回國的機票 ， 宿舍提前關門 ， 短租又不好找 ， 住哪兒成了問題 。 」紐大主管學生事務的副校長Marc Wais在17日的通知中言辭懇切地表示 ， 紐約疫情形勢嚴峻 ， 出於對學生健康安全的考慮以及未來紐約可能會實施的交通管制 ， 希望學生們越早搬離校園越好 。 信中給出了三點清空宿舍的原因：一是認為學生應當回家 ， 這對學生來說是最安全的方式；二則指出 ， 「有明顯跡象表明 ， 作為應急計畫的一部分 ， 紐約州正在將大學宿舍作為醫院過載之後的病房設置 ， 以應對可能的大量患者」 ， 紐約大學有責任在紐約市面對難關時提供幫助；三是考慮到復課可能要到秋季 ， 因此要求學生離校前清空宿舍 。 此外 ， 有實際困難的學生和留學生則可通過申請相關豁免被予以額外考慮 ， 但校方並未公布具體細則 。紐約大學在郵件中給出學生兩種收拾宿舍的選擇 ， 一是能夠在一天內回到學校的學生儘量返校自己打包收拾 ， 二是無法返校的學生學校可幫助打包寄送（小米稱數量限定為2件）或將物品鎖在房間內 ， 但鎖在房間將面臨未來房間若作醫療用途 ， 物品將被移至他處的風險 。 對此 ， 紐大代表學生在宿舍樓事務的學生組織Inter-Residence Hall Council致信校方高層 ， 對緊急通知表示不滿 ， 稱宿舍組織對此重大決定毫不知情 ， 質疑校方「信息溝通不暢、做出的決定過於緊急且不周全不負責 。 」截至發稿前 ， 紐約大學並未對本報提出的相關問題做出回應 。 
紐大學生的家屬幫助孩子將行李搬出宿舍 。在3月16日收到校方通知關閉宿舍的臨時通知前 ， 小米並沒有想過回到目前疫情得到較好控制的中國避險 。 但隨著疫情的發展 ， 學校什麼時候重新開放尚無定論、目前市面上的租房大部分是短租 ， 可能短期內又要重新尋找住所、未來不知道是否能回到中國、美國疫情爆發後的就業問題都讓小米覺得無奈又無解 ， 「現在學校又臨時趕人 ， 我想了想 ， 還是回國吧 。 」小米說 ， 在紐大下發搬離宿舍通知前 ， 她所接觸的中國留學生裡大約只有20%的人想過回到中國 ， 而臨時通知下發後 ， 「幾乎所有人都在問怎麼回國 。 」接到通知當天 ， 小米趕緊上網訂了4月18日從紐約直飛廣州的機票 。 然而 ， 美國疫情形勢日漸令人憂心 ， 小米開始擔心未來美國可能對旅行進行進一步限制 ， 「我怕過了這周短期內恐怕就再沒機會回國了 ， 就又把機票改到了3月22日 。 」為避免夜長夢多 ， 小米從一位朋友那裡聽說最早可以買到3月20日的機票後 ， 又開始著手再作改簽 ， 而此時從紐約飛往廣州的經濟艙票價已漲至1萬9000元人民幣 ， 飛往北京和上海的機票已售罄 。數華企組織伸出援手前不久 ， 中國爆出幾起海外歸國人員未遵守國內防疫隔離規定或瞞報病情的案例 ， 使得國內部分民眾對「境外輸入」格外敏感 ， 甚至對海歸人員抱有反感態度 。 小米說 ， 中國此前為抗疫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和努力 ， 「國內挺不容易的 ， 我也希望儘量不添麻煩 。 」她說 ， 「我回去一定會按照國家的規章制度走 ， 該隔離隔離 ， 該自費自費 ， 這些都是應該的 。 」對於學校的臨時決定 ， 小米表示理解 ， 但仍覺得校方某些方面對國際學生考慮不周 ， 「學校下周一就開始網上教學 ， 而我們回國的人有時差問題或在旅途中 ， 隔離期間上課可能也是難題 ， 很多作業提交時間馬上就到了 ， 並沒有進行調整 ， 很擔心影響自己的成績 。 」「對於大一大二剛來紐約的留學生來說 ， 這個臨時通知真的讓很多人手忙腳亂 。 」小米說 ， 「他們初來乍到 ， 在這裡認識的人、擁有的資源也不多 ， 很多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 。 」該校大一新生劉布魯斯（Bruce Liu ， 音譯)說 ， 他家住在波士頓 ， 昨日下午3點驅車返校取回行李 ， 將隨家人回到波士頓家中 ， 「但對於我的一些中國同學來說 ， 他們有的人已經回到國內 ， 怎麼樣拿回個人物品是個難題 。 而留在美國的中國同學很多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住處 ， 只能借住朋友家 。 」小米實習的時尚便餐「君子食堂」意外地成為向紐大中國留學生伸出援手的第一批華人企業 。 「君子食堂」的團隊中的公關經理栾奕和商業數據分析師王蘇菲（Sophie Wang ， 音譯）都是紐約大學的校友 ， 該品牌在紐大旁也開設了一家分店 ， 成為許多紐大中國留學生的食堂 。栾奕說 ， 當小米向她反映了紐約大學中國留學生遭遇的危機後 ， 「君子食堂」原本建立的美食分享微信群裡也陸續有人反映了相同的問題 ， 該微信群隨擴大群規限制 ， 一下子成為紐大中國留學生交流應對危機、找房、機票等信息的地方 。 「有人建議 ， 君子食堂擁有的社會資源豐富 ， 應當在特殊時期建立一個紐約大學租房群 ， 於是我們又另建了一個群 。 」栾奕說 ， 17日晚九點半左右 ， 名為「NYU學子緊急租房群」的微信群建立後 ， 一小時內成員就達到一百多人 ， 次日已有約270名成員 。同時 ， 紐約大學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紐約留學生網、紐約美食地圖公眾號等聯動匯集、轉發租房等相關信息 ， 幫助決定留在紐約的紐大中國留學生進行自救 。 「我真的挺心疼這幫孩子們的 ， 」栾奕說 ， 「我們都是留學生背景也是紐大校友 ， 一直以來都很關注國內疫情 。 看到他們遭遇危機 ， 希望利用我們手上的資源能夠做些什麼 。 」栾奕表示 ， 在面對美國洶湧的疫情和學校臨時通知的壓力 ， 中國留學生們的心理負擔很大 ， 「他們一天之內要找到落腳的地方 ， 又要在做好個人防護的情況下搬家 。 美國現在有人將仇恨往亞裔身上引 ， 而決定回國不僅要面臨旅途上的風險 ， 同時也可能面對國內有的民眾因之前的一些不好的示範對於海外歸來人員的反感 ， 所以留學生現在的處境在兩邊都很尷尬 。 」栾奕說 ， 「我希望大家能看到 ， 現在受苦的這些孩子們也是當時瘋狂往國內捐口罩的那批孩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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