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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实的故事-哑婆夏草

夏草是一个啞巴 ， 还有点弱智 。 她的故乡在贵州 ， 被贩到我们村时已经转了好几手了 。谁也不知她的名字 ， ＂夏草＂是他男人起的 。那年夏天 ， “媒人”带女人来时 ， 他正在田里割草 ， 听到有人叫他 ， 就抬起头来 。 “媒人”说：人 ， 我就给你带来了 ， 名字你要自己取。男人虽然从前几天给了订金后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 但还是被突然而至的事搞得措手无策 。 女人虽然是个哑巴 ， 眼睛看起来也没什么神 ， 但人白白胖胖的 ， 并不丑 。 他双脚在田梗上擦着泥 ， 双手在搓着被草色染绿的手 ， 随口说：就叫夏草吧！女人就这样随随便便有了新的名字 ， 这已经是她这一年来的第五个名字了 。 之前的人家都是嫌她是哑巴 ， 脚还有点跛 ， 干不了重农活 。 最重要的是——太能吃！毕竟这年头 ， 家有余粮的都不多 。夏草的男人当时50岁上下 ， 和我五伯是最要好的朋友 ， 他俩是我们村附近两个有名的单身汉 。 夏草来了之后 ， 我五伯成了唯一 。起初的时候 ， 夏草逃跑过几次 ， 但因为不认字又是个啞巴 ， 走路还有点跛 ， 辨认度极高 ， 往往走过几条村就被人发现赶来报给她男人 ， 她男人就拿着绳子去把她绑回来一顿打 ， 慘叫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子里回荡 。 鸟和蝙蝠在空中飞 ， 孩子们在门外看 ， 包括我 。我们村后是一条河 ， 村的左右和村前都有路 。 被抓回来后 ， 锁了一段时间后 ， 放出来一段时间她又换一个方向逃 。 最远的一次她选择了村前最偏僻的路走 ， 他男人发动亲戚朋友找了三天 ， 后来在县汽车站找着 。 那一次她男人请了一辆拖拉机把她拉回 ， 拖拉机的面前挂着一朵大红彩花 。村里人都在揣测这一次她男人要怎样毒打她 ， 然而 ， 男人这一次没有打她 ， 反而杀了一头猪 ， 买了好酒款待了那几天帮忙寻找的亲朋好友 ， 大家喝得东歪西倒 。从那以后 ， 她就再也没有逃跑过 。没过多久 ， 夏草就生了一个女儿 ， 她整天抱在怀里谁也不给 。 小孩长得肥肥嫩嫩 ， 很是可爱 。 孩子两岁左右 ， 那年冬天特别冷 ， 女人把孩子抱在怀里 ， 捂在被子里睡 。 第二天早上她男人发现孩子的皮肤变黑 ， 死了！她男人大哭了一场 ， 把她揍了一顿 ， 把小孩的衣服全穿在身上 ， 用被子把死孩子包好 ， 抱到河里 ， 扔了 。她一跛一跛地跟在男人的后面来到河边 ， 男人扔完孩子回去了 ， 她就在河边看着裹着孩子的红色被子忽浮忽沉地流向远方 。 在河边干活的人看见无不伤感动容 。那一夜 ， 河两岸的人都听到凛冽的寒风中夹着淒涼的＂啊！吚！啊！吚！＂的喊叫声！第二天她男人在河边的苇草堆里找着她 ， 衣服全都湿了 ， 但人却睡着了！此时她又有孕在身 ， 先后又生了一女一男 。 孩子从一出生就跟着奶奶睡 ， 除了喂奶 ， 任何时候都不给她抱 。 她就总是远远地、痴痴地看着她的孩子 ， 想抱却又不敢抱 。她的孩子慢慢成长 ， 村里一些调皮的孩子们就喜欢欺负她们 ， 学着她＂吚 ， 啊＂地讲话 ， 她就追着那些孩子打 ， 因为腿跛追不上就在地上拾石头砸人 ， 砸不着人 ， 就找到那些孩子的家 ， 捡一些大石头往瓦房上扔 。 若大人阻拦 ， 她就等大人不在家时再来扔 。等下雨漏雨时 ， 大人就把孩子打一顿 ， 教训孩子以后别再去惹＂哑婆＂ 。她男人买她时借了我五伯的钱 ， 生养孩子又让家里一贫如洗 。 女人总是饿肚子 ， 我伯父就总买东西给她吃 ， 她也总是来找我伯父；这一來一往 ， 方圆十里都有了故事 。她男人或许在当初借钱时就与我五伯有过口头约定 ， 关于流言蛮语 ， 也是沉默不语 ， 直到我五伯去世 ， 他们仍然是很好的朋友 。因为老来得子 ， 她的儿子从小就被他父亲溺爱 ， 又疏于管教 ， 小学没读完就跟着村里的小混混出去闯江湖 ， 给赌场放风 ， 或跟地下六合彩收数 ， 做马仔 。 每一次回乡村 ， 就第一时间去找他妈 ， 给他妈妈买一大堆好吃的东西 。而她女儿很小就跟着村里在发廊做工的姑娘出来深圳打工 。有一年回家过年 ， 我在村口看到她 ， 真是女大十八变 ， 姑娘长得苗条高挑 ， 丰滿白嫩 ， 又打扮時髦 ， 还以为是村里的谁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呢 。前两年 ， 我五伯突然死了 ， 我堂兄弟们和我的兄弟们请人把他埋了 ， 想着埋葬一个单身老人 ， 没火葬也没人会来找麻烦 。 可没过几天 ， 村干部忽然来了灵感 ， 想讹一些钱 。 打电话给我的兄弟们 ， 说如若不拿几千元出来打点上头 ， 威胁要把尸首挖出来火化！后来 ， 我的一个堂兄找到了镇民政部门管殡葬的一位领导 ， 稍稍打点疏通 ， 这事才不了了之 。后来我才知道 ， 原来这领导是夏草的女婿！她女儿被带她出道的人介绍给镇民政部门的领导做小三 ， 后来原配离婚 ， 坐了正位 。如今 ， 她女儿回到村里 ， 远远就有人打招呼 ， 问寒问暖 。毕竟 ， 谁家以后都可能有事找她啊！哪个农村老人要死了 ， 哪个不是逼着他的孩子们千千万万不要烧他呀？现在村里的老人看见夏草 ， 马上就能想到自己的身后之事 。这可轻慢不得！原创李永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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