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建筑农民工经过努力在35岁时成为了工程师( 二 )


他收藏的这些文章里 , 有诗 , 有远方 , 歌颂着征途和星辰大海 。但对于郇政华来说 , 现实生活是长久的弯腰低头 , 辛苦工作 。在30多年的时间里 , 他从一个工地辗转到另一个工地 , 他见到了工地施工建设从人工到机械化的进程 , 但是他做的始终都只是最基础、最累的力气型工作 。
就这样 , 人生走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 50岁这年 , 郇政华将儿子送到了青岛理工大学 。女儿也在前几年考进了山东滨州医学院 。当作一个农民工父亲来说 , 将一双儿女都供成了大学生 , 这是足以慰劳半生辛苦的成就 。
“孩子都上大学了 , 我也没啥牵挂了 。我也想上大学 ,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
郇政华说 , 
“我这一辈子 , 就想考上大学 。”
生活里的把酒临风
郇政华租的房子靠近法家村劳务市场 。村民们大都搬到了村前的新房子里 , 留下老房子 , 以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外来打工的人 。下午6点多 , 劳务市场处处都是下工后的工人 , 他们成群结队 , 带着一天的尘土和收获 , 从面包车上钻下来 。
村口的路灯是村庄居民和打工人生活的分界线 。有路灯的地方 , 是平坦整的水泥路 , 没有路灯的地方 , 是杂草丛生的曲折小道 。
沿着曲折的小道再走上十来分钟 , 才到了郇政华暂时的家 。这是个已经有60多年古代的农家院子 , 匍匐了一地的杂草成了蚊虫孳生的乐园 。
站在院子里 , 郇政华提着下班买的馒头 , 指着堂屋上头的花砖给采访人员看 , 
“你看 , 这个房子盖得多精巧 。房子的质量是内在美 , 样子的构造美也很主要 。这个房子在盖的时候 , 也是顶好的房子 。”
堂屋、东西两边的侧房都住着民工 。大屋一个月100块 , 小屋一个月50块 , 郇政华和另外一位工友一起合租在大屋 。虽说是向阳的大屋 , 但就算是晴朗的白天 , 阳光也难以透过尘封的屋子 , 必须得开着门 , 才干看清屋里的摆设——占了大部分空间的两张床;几个手工钉的凳子 , 上面蒙着花花绿绿的塑料广告纸;地上凌乱放着几双看不清颜色的胶皮鞋 。
屋子里唯一的电器是床头的小风扇 。购于村口小卖部 , 价值12块钱 , 是典型的“三无产品” 。电线弯弯绕绕地纠缠着悬挂在床上头 , 上面一排黑色的小点 , 猛地一看 , 会动 。再仔细一看 , 原本是一排苍蝇 。
郇政华住靠里侧的床 。说是床 , 不过是四堆石头垒起床腿 , 上面放一张床板 。为了隔潮 , 床板上铺了一层尼龙塑料布 , 床垫就是一层已经看不清颜色的旧棉花 。床垫的最上头 , 平平展展地铺着蓝白色的床单——这是学校宿舍用的床单 , 也是屋子里唯一跟大学有关的物品 。
“这是学校发的 , 全省的大学生都用这个 。”
郇政华的语气里透露出自豪 , “这个惟独大学才有 。”
房东是个70多岁的老太太 , 素来喜欢串门 。看采访人员在院子里架起了摄像机 , 觉得新奇又纳闷 , 在听采访人员说郇政华是个“大学生”后 ,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 , 又扭头问采访人员:“你说谁?谁是大学生?大学生咋来了这里?”
因为采访人员的到来 , 当天夜晚特地加了一道菜:5块钱买了一份凉拌豆腐丝 。三个工友一起搭伙吃饭 , 一盆蒜泥茄子、一盆凉拌黄瓜 , 再加上顿吃剩的花生米 , 十来块钱也凑出四个菜 。
“这个蒜臼子不好用 , 我上次回老家看到有卖石头做的蒜臼子 , 一个要18块钱 , 我没舍得买 。”
白天出汗太多 , 总爱吃重盐重口的菜 , 两个凉菜都用蒜泥调制 。郇政华一边费力的捣蒜 , 一边回顾那个“昂贵”的蒜臼子 , “人家做的也真是精巧 , 也值这个钱 。”
工友宋银起的黄瓜已经拍好了 , 等不及郇政华捣完蒜 , 找了个矿泉水瓶 , 里头装上大蒜 , 拧住盖子后在大力砸向桌子边 , 反复十来次后 , 蒜泥制作完成 。往里头倒了点水把蒜泥冲出来 , 宋银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 “咱农民工就这个条件 , 能凑合的就凑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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