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舜钦所处的宋仁宗年代,还算是北宋时的黄金时代,前期在皇后刘娥垂帘之后,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都是一个相对环境宽松,经济繁荣的社会,加上宋代文人地位的提高,诗词歌赋精彩纷呈,所以,尽管苏舜钦有委屈,但却也过得相当地潇洒。
及仁宗亲政,他也感觉对苏舜钦的处理有过重之嫌,杀鸡儆猴,对于不幸成为那只猴的苏舜钦,仁宗心中也有些愧疚感,于是,在苏舜钦被罢官四年后,仁宗便让他复出,授其为湖州长史,但可惜的是,还未及赴任,他便病逝了。
如果苏舜钦有苏东坡那样的潇洒,这点挫折其实真不算个事,但苏舜钦却一直对此事不能释怀,激愤的心情始终在他的心中交织,尽管他貌似潇洒,精心打造园林,其实绝对不是他被罢官后写的诗文中那样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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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光冉冉催人老,云物涓涓又变秋。
家在凤凰城阙下,江山何事苦相留。
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对曾经的繁华很是留恋,那给他带来声名的地方,以及对想要一展宏图的向往,使得他无心面对这良辰美景,在韶光易失的感叹中,我们能体味出他浓重的恋阙心态。
他成天郁郁不乐,成天抱着个酒葫芦狂喝滥饮,“读书百车人不知,地下刘伶吾与归!”即使朝廷要重新启用他时,还耿耿于怀于没有给自己“平反昭雪”,最终是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
与范仲淹不同,苏舜钦由于官微职低,并且英年早逝,他于政治上是乏善可陈,只能算是个文学人物,他倡导古文,痛斥当时流行的浮艳文风,特立独行,一如好友欧阳修所言,“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为特立之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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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树荫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
这首《夏意》写得也很是清新可人,似乎与他的性格有些不搭,但不可否认,作者通过对眼前小景的转换,如同一个长镜头,将四周的景致慢慢地摇在读者面前,给人以流丽而清邃之感,而最后一句流莺的鸣唱,惊破主人的好梦,将这小院的静寂打破。
此诗动静相宜,小巧别致又情趣盎然,院临清潭,窗明几净,石榴的红映着绿植的荫,透过一袭竹帘,似乎能嗅到那满院的花香,这一连串流动的意象,灵动丰满,简直就是一幅美丽的《湖畔小院夏眠图》。
观苏舜钦的一生,也是可叹可悲的一生,为了一顿饭局被贬官,从此便告别仕途,但我觉得他自己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人切忌太狂,但有大才之人却又常常按捺不住的要显摆,朱熹对他这事有个评价,差不多也代表着后世的主流观点,他对苏舜钦就多有责言。
“如苏子美、梅圣俞之徒,此辈虽有才望,虽皆是君子党,然轻儇戏谑,又多分流品……”
这段话很长,大致是说虽然这几位当时很有声名之士是范仲淹招来的大才之人,但他们却轻薄不能自律,如委以重任,则必将害己误国,所以皇帝为“惩才士轻薄之弊”,遂以严厉的手段处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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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乾隆皇帝是很支持仁宗作法的,他说:“仁宗逐苏舜钦辈,不使朝士以夸诞标榜相尚,所以维风端习,未为失也。”都是皇帝,所以我想,他的看法同宋仁宗的看法是一致的。
苏舜钦的心胸实在是太狭窄了,跌一次跟头就再爬不起来了,自己将自己逼到了角落,还怪世人将他抛弃,成天在那里自怨自艾,由此来看,他也的确不是一个成大事之人。
朱熹所说梅圣俞就是梅尧臣,他其实也是屡遭挫折,但却可以很快的自我排遣,将自己从逆境中摘出来;陆游在四川时,也曾经因为“燕饮颓放”而被罢官,不是一样能通过反省自律,又被朝廷启用,成就了最后修国史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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