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双雪涛:写小说是创造出一个世界上并没有的东西( 二 )


之前他尚且在书的前言后记偶尔袒露自己的心绪,谈经历,谈生命,谈死亡,来北京几年后的双雪涛越发少地谈自己,几乎所有采访中他的回复都很简单,最近澎湃新闻也对双雪涛进行了专访。
作家双雪涛:写小说是创造出一个世界上并没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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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雪涛
小说之外,文学之中
澎湃新闻:
这是你的第六本书,这本跟上一本的变化是很大的。《聋哑时代》是比较平实的笔触,带有一点魔幻色彩,后来的作品如《平原上的摩西》《飞行家》逐渐变得天马行空,你会有意在写作中调整写作方向吗?或者说是在哪一部作品开始,你发现了一个变更的契机,之后开始发散开来?
双雪涛:
我没有故意调整方向,我写的还是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东西。我认为小说本身具有很多的可能性,在小说里可操作的东西是很多的,这个文体本身也还有可以挖掘的地方。虽然小说发展有很长的历史,许多伟大的作家已经创作出了精彩的作品,但是这个题材至今仍然拥有广大的读者本身就说明了它的活力。而这种活力就在于它内部可开掘的空间,我是一个比较喜欢“玩”的人,所以就一路写到了这一本。
澎湃新闻:
你是从公务员中途转向写作,你觉得自己会受到一些写作的体制规约的影响吗?在人大写作班经历了相对系统的培训后,你觉得这对于你的写作有什么帮助吗?
双雪涛:
关系不是很大。这跟个人的性格有关,而与何时进入写作关系不是很大。我的性格是比较偏向于喜欢各种尝试的。这个写作班主要是一种氛围而不是某种训练,大家在一起聊文学,其实主要不是谈论具体的如何写小说的问题,而是闲聊一些别的问题,营造出一种沉浸在文学中的感觉,是在小说之外,文学之中。
澎湃新闻:
有的小说家会有意远离北上广这种核心的圈子,他们比较依赖特定的环境。于你而言呢?
双雪涛:
是的,每个作家都有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写作和生活是相关的。目前来看,我在北京感觉还是比较平稳的。2015年我选择来到北京就是觉得之前在沈阳有一些压抑,我辞职几年一直在专职写作,需要一些新鲜的东西或新鲜的环境从各个层面去激发自己,如今看来,这个选择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幸运的决定。
有些没有离开家的作家也写得很好,来到北上广的作家也有一些写得不错的,这不能一概而论。就像福克纳一辈子不曾离开他的家乡,而海明威就常常四处走动,但他们都是很好的作家。
澎湃新闻:
东北题材的作品相对有一种凛冽和荒蛮的感觉,比如你之前的作品《北方一片苍茫》,里面有一些这种气息。
双雪涛:
我是比较感谢阅读的。成长过程中我一直在通过阅读进行自我教育,一方面是外部环境的影响,另一方面是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的精神世界,后者大部分是通过阅读带给我的。所以,我觉得不论是哪一本书,我不太在意外界所说的风物或是什么,但它确实是我这个小说中需要的,因为它诉说的东西和我想表达的那一代的东西是有关联的。我觉得一些细节,比如江南的作家像是格非老师早年的小说中那种湿漉漉的感觉,这些都是为了内在的部分服务的。格非老师的作品中的引申寓意,后期表达时已经相当利落了。这是一个作家特别好的方面,你可以看到他在运用不同的方法去诉说他要表达的东西,随着他的阅历的变化而变化。
标签与契约
澎湃新闻:
比如莫言已经做了很大的改变,但大家还是偏向于用“高密”这样的标签去指认他, 你觉得这样会不会降低作家的区分度和辨识度?
双雪涛:
第一,我确实没有考虑过太多他人如何辨认我。其次,我不知道莫言怎么看,我觉得外界之前一度给一些作家冠以“先锋作家”的名头,这还是比较简单的概况。“先锋”本身带有一定的试验性,但这些作家随着创作的成熟,慢慢就发生了变化,有了自己的代表作。这本质上还是作家与读者、作家与批评家之间的关系的问题。所有的要面对公众评价的职业其实都会被简化,思考起来比较容易。有一些读者习惯于用这种方式认识作者,其实每个作家、每个作品都是很不一样的,包括莫言的很多作品,不能说全都是跟“高密”有关系的;还有余华的作品,也不能说每一部都是先锋作品。还有一些国外的作家,比如一提到海明威总会跟“硬汉”联系起来,其实海明威的很多作品都是很细腻的。这些东西都是呆板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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