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世界|手机镜头里的昆虫记( 二 )


《下里巴虫》“图卷”应该是iPhone时代对宏大的昆虫学和博物学一个“小小的贡献”;《下里巴虫》的“文卷”则可以看成“图卷”的导读和思考工具,但它也包含着对我们这个时代的写作针对性和不绝如缕的启示与反思。
《下里巴虫》的“文卷”,在摇曳生姿的书信体叙述中,隐现着两部生动精致而又紧密交织的“小历史”:一部是作为博物学爱好者的卢跃刚的博物学爱好史,包括他与“仙女阿姨”和达尔文《一个自然科学家在贝格尔舰上的环球旅行记》的命运奇遇,也包括他与昆虫们的那一场场美丽邂逅;另一部“小历史”,则是从亚里士多德、普林尼、林奈、达尔文、赫胥黎、洪堡、布封、法布尔到威尔逊,一部经过跃刚诗意化概括和咏叹的欧洲2300多年的昆虫学和博物学发展史——像第九封信“天不生博物学家,万古长如夜”,简直就是这部发展史的华彩乐章。
跃刚对文字的追求,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用功上说,都超过了对昆虫学和博物学的追求。《下里巴虫》,以整个大自然的美学基础为写作背景,书信体的自由结构,使他运用起文字来更为自由洒脱、得心应手,不时有出神入化的语言。跃刚的文字深处一贯裹挟有熔化着理性和自信的激情,如今也澎湃激荡于《下里巴虫》。
他的叙述和议论文字具有一种与大自然相应的秩序和灵性,就像他故乡那条从深山里流出来的陇西河,按照一种苏东坡步伐,常行于所当行,也止于不可不止,如行云流水,波光云影婀娜多姿,却也浪花跳荡激情澎湃,总之,一路才华横溢地随着山阴之路流淌。
“蜉蝣皆为美人儿,不食人间烟火,生命短暂不以为意,只一个‘矜持’了得;一惊一诧,皆是自我陶醉的凄美。亚里士多德和苏东坡注意到,那种凄美瞬间即逝的悲剧气质,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像这段文字,如有神力,活灵活现地镂刻出蜉蝣这种绝世昆虫。
跃刚强调过他要做的不是植物学家和昆虫学家,而是博物学家,我们可以明确地判断出他的核心趣味,是在博物学根基的自然哲学上。
从他提到的亚里士多德算起,两千多年来,哲学家纷纷沿“形而上学”的路径,在自然之上建立起五花八门的空中楼阁和乌托邦思想,比如柏拉图的“理想国”,康德的“道德律令”,摩尔的“乌托邦”……以至到了胡塞尔的时候,哲学家要呼吁我们“回到事物本身”,从常识出发——诚然,意识形态中多有主义的歧途与迷宫,但iPhone时代的互联网就没有各种程序和算法的歧途与迷宫?如果我们忘记威尔逊“生物多样性”的常识提醒,也很难说就不被互联网指令编进0和1的机械序列中。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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