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开篇,“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作为“纲领”性文字非常重要。不过冷子兴的话也不可全信。“冷子兴”这个名字,就带有“小子胡说”之意。尤其他说贾家内囊已尽就更是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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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子兴叹道:“老先生休如此说。如今的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冷子兴是荣国府王夫人陪房周瑞的女婿。他老丈人在荣府是王夫人心腹,管着外面的佃租。丈母娘是王夫人跟前的红人,贾家大事小情都知道,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确实是第一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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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说贾家“内囊却也尽上来了”,却是夸张了。就好像外人看着某富豪不如以前,就说他已经穷得很了,多少带有仇富的意思。殊不知富豪虽然不如以前富贵却并不穷。贾家当时就是这样。冷子兴所谓贾家“内囊却也尽上来了”,等于说花光了家底。殊不知那时候贾家,光荣国府最少也有二三百万银子。这件事当然要以贾家人说得为准。(第七十二回)贾琏道:“昨儿周太监来,张口一千两。我略应慢了些,他就不自在。将来得罪人之处不少。这会子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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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说“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那时候他正因为宫里的太监来贾家打秋风死要钱烦恼。太监们张口就要几百上千两银子,所以“三二百万财”一定是指银子。“三二百万财”是贾琏认为能解决贾家财政危机的数目。他用了“再”字,一定也是他见过的财富。贾琏之所以见过这么多钱,就是因为他接手荣国府管家时,贾家的银库里就有那么多钱。而这些钱之所以没了,是为贾元春省亲修建大观园花没了。贾琏抱怨“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是在太监打秋风时,这句话带有对贾元春的抱怨,是曹雪芹借以透露贵妃省亲的花费具体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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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说贾琏说的这些钱是林家的财富被贾家吞了。其实说两点就知道根本不可能。一,林家就算有几百万财,根本不可能运回京城贾家。两地路途遥远,贾家几万两银子都存在江南甄家,何况几百万财,就算两淮盐业一年也没有那么多税银。想要运回来怕不得出动大量军队。至于“银票”这玩意,那时代根本不好使!所以《红楼梦》中根本就没有!二,贾琏刚回来,贾家已经确定修盖大观园,迎接贵妃省亲了。如果没有钱,他们不敢张罗,也张罗不起。林黛玉不傻,她说自己一无所有,那就是没有,顶多剩点贾敏的嫁妆。“三二百万财”等于是贾元春省亲花费的数目。也证明省亲之前,荣国府起码有二百万两银子的存款。这些钱以两代荣国公都有实权的积累来说并不多,是被贾赦、贾政坐吃山空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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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当年绝大多数财产都由嫡长子贾代善继承。贾母夫妻有花有赚,他们两个儿子没分家,财富还是贾代善死前留下。就算一二十年的花费,剩个三二百万银子绝无问题。看似不多,其实是一笔庞大的财富。清朝前期,全国一年的盐税不过二百七十万两。像林如海监管的两淮盐业,都不会超过一百万两税银。贾家一家储蓄就有全国一年的盐税银子,堪称巨富了。但这些钱与宁荣二公开始时又不算什么。二人官爵太高财源滚滚来。所以,冷子兴说贾家内囊上来,也不是没有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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