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增嘏:哲学研究要贯通古今中外|礼赞大师 | 礼赞( 二 )


其中,创刊于1935年的《天下月刊》是首份由中国人自己创办的面向世界发行的全英文刊物。其宗旨是向全世界传播中国学人所理解的中西文化,促进中西文化交流。当时,《天下月刊》编辑部集结了一大批留学英美名校的回国青年才俊。他们既有丰富的西方文化知识和优秀的语言能力,又有深厚的国学功底;他们不同于五四时期知识界激烈反传统的态度,注重在历史特性基础上的文化再造。当时与全增嘏共事的有吴经熊、温源宁、林语堂、邵洵美、姚莘农、钱锺书等人,他们不仅是编辑,也是撰稿人。期间,全增嘏写下了大量诠释中国文化的英文文章。遗憾的是,国内学界对此知之甚少。但据通读过这些文章的学者回忆,由于全先生学贯中西,英文写作水准一流,这些文章涵盖了中西文化的诸多面向,至今都可以成为大学通识教育的极佳读本。
1938年,《天下月刊》编辑部整体迁往香港,全增嘏也迁居香港,继续担任编辑,同时兼任香港岭南大学教授和香港大学讲师。由于战乱导致经费短缺,《天下月刊》被迫于1941年闭刊。但毫无疑问,这本刊物在近代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正如有学者这样评价,“在近代历史上,中国知识分子都力图学习西方的文化来促进古老民族的崛起与革新,但《天下》编者和作者却以更为广阔博大的文化胸襟与更为神圣的文化使命感,架起了一座中西文化交流的桥梁。”(黄芳,《试论英文杂志〈天下月刊〉的文化价值》)
1942年,全增嘏回到重庆北碚的复旦大学外文系执教、并任系主任,至1956年转入哲学系,历时长达14年。期间,他对外国文学尤为关注,特别是对狄更斯的小说情有独钟。他与他的夫人、中文系胡文淑教授共同翻译了狄更斯的《艰难时世》,这是狄更斯小说中哲理最强也最难译的著作。这本译作问世后深受读者喜爱,被视为文学翻译界的典范。不仅如此,全增嘏还对狄更斯小说创作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由于狄更斯的小说以英国工业革命的鼎盛时期为背景,揭露了统治者资产阶级的虚伪和受压迫者无产阶级的苦难,英美资产阶级学者对其颇有微词。而他在熟读狄更斯的全部小说,并融会贯通西方学者对狄更斯的评论,尤其是马克思、恩格斯对狄更斯的看法后,写下万字长文《读狄更斯》,对这本小说给出了客观公允的评价。这篇文字至今仍是狄更斯研究中的经典之作。尽管全增嘏后来以西方哲学专长,但他深厚的外国文学造诣,仍在学术界盛名远播。(黄颂杰,《全增嘏与西方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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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插图
《艰难时世》
开中国现代西方哲学教学之先河
在哲学领域,全增嘏是我国建立学位制度以来全国第一批、也是复旦大学哲学系第一位获得博士生导师资格的教授。尽管全增嘏留下的哲学著述不多,无法全面展现他深厚的学术造诣,但这无损于他在国内哲学界的地位和声望,他在西方哲学史、现代西方哲学等研究领域都发挥了奠基性的作用。
早在20世纪30年代初,全增嘏就出版了他首本论著《西洋哲学小史》,这是最早的由我国学者撰写的西方哲学史著作之一。和许多大部头的西方哲学史著作相比,这本不到五万字的小册子可能会显得有点“寒碜”。但是,用黄颂杰的话来说,“它把二千多年的西方哲学分期归派,提纲挈领,讲得清楚明白,了然于心。时至今日,谁要是记住了这不到五万字的‘小史’,他可以说是掌握了西方哲学的‘大要’。”全增嘏自己在导言中也写道,这部“小史”仿佛是“点心”,目的只是在提起读者的胃口,因为是为一般人而写,所以尽量避免哲学家们用很多专有名词“叫人如坠五里雾中”的通病。“一本好的入门书是建立在作者对内容的全盘熟悉和融会贯通的基础上的。这本‘小史’很能看出全先生一生做学问、从事教学科研的特点:融会贯通,深入浅出。”黄颂杰这样说。
何谓哲学?这是学习哲学时一个最基本而又最不好回答的问题,在《西洋哲学小史》开篇,全增嘏借用美国哲学家霍金的定义——哲学是对信仰的批评,给出了自己的解答。他说,哲学是叫我们受智慧的指导而不要被偏见或权威所支配,因此其功用是在解放思想,是在改变武断的怪癖,是在保持人类的好奇心,使他们求知,以尽自己的天职。他将哲学分为三大类:对宇宙种种信仰的批评,形成宇宙论和本体论;对知识种种信仰的批评,形成知识论;对善恶、美丑等价值方面种种信仰的批评,形成价值论(包括伦理学和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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