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祖庙前跳艳舞 不在乎有色眼镜享受很嗨的现场( 二 )
临时搭建的表演后台一角 。
庙会现场的角落散落有槟榔汁、废弃的鞭炮箱和饮料杯 。我跟拍一年粗略统计 , 目前全台湾有数十个活跃于庙会的钢管舞团 , 规模在数人至十余人不等 。 每逢妈祖或其他神明的节庆日 , 庙方会请来舞团 , 安插进“阵头”表演 。 声势排场越大 , 人群气氛越热闹 , 就越彰显该庙宇的影响力 。 而庙宇与庙宇间则存在着“颜面”的较量 , 正是在这样的竞争环境下 , 钢管舞团就有了充足的土壤 。庙会密集的时候 , 受欢迎的舞团常常一天或两天就有一场演出 , 演员今天在台北 , 次日就可能出现在台湾中南部 。 日晒雨淋是常事 , 因此不少舞者的肤色都显得黝黑 。冬天倘若在台南演出还算暖和 , 如果在北部 , 湿冷的气候仅有10摄氏度 , 她们也要露出四肢站在车顶 , 迎着风表演 。 有经验的舞者会在车顶备件外套 , 一有间隙立刻披上 。 偶尔有沿路的老男人用闽南语戏谑地朝车顶问:“妹啊 , 欸挂未?(会冷吗?)”
舞团除了庙会演出 , 也承接婚庆、丧事、春茗、尾牙或公司开业等助兴活动 。 一个“阵头”成员向我透露 , 一般的舞者随团表演 , 庙方需要支付每人500元台币每小时 , 但不包括钢管舞车和其它器材的费用 。 舞者的资历、知名度和形象 , 都是影响出场费的重要因素 。 同时也意味着 , 这份职业吃的是“青春饭” , 不稳定性高 , 还常常受到外界的异样眼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 我有意将取景框局限于舞者的躯体 , 不拍头部 , 以此来传达一个涵义:舞者被当作一件具有激发男性欲望的物体 , 她们并不具有主体性 。然而融入整个庙会后我发觉 , 作为舞台表演的核心 , 她们其实掌控着现场气氛 , 而且有自己的粉丝 。 我曾碰见几张相熟的年轻男人面孔 , 他们总在某个舞团演出时出现在台下或庙会现场 , 演出高潮时会高呼舞者的艺名 。 也有人买来手摇饮料和零食 , 在演出结束后送给自己心仪的女孩 , 藉此赢得一张合照 。
两位粉丝跟随在绕境的舞台车后 , 其中一位男性背着写有舞者名字的应援牌 。
舞者像明星一样将舞团宣传海报抛向粉丝 。到了拍摄后期 , 我愈发对最初的批判视角感到无力 。 过去父权体系以道德对女性套上枷锁 , 强调女性不能抛头露面 , 然而当代女性已经朝着身体自主的方向前进 , 她们可以自行决定身体是否该展现在他人眼前 。虽然在崇拜妈祖的语境里 , 女性仍多以“第二性”的姿态出现 , 成为被男人观看的客体 , 但舞者们在表演中通过与粉丝互动及展现舞姿寻求自身的主体性 , 正是对抗边缘性和他者化的表现 。2018年初的一个傍晚 , 我提着相机穿插在新北市淡水区的人群中 , 舞台车上是一个名叫“欧嗨呀”的知名舞团在表演 。 露天灯光打亮人群 , 音响发出巨大的声音 , 舞者们挥舞动红色的长袖 , 跟随节奏拨动扇子 。 这回我与身旁的人一样 , 沉浸其中 。 一整年里 , 我去过这么多场庙会的表演 , 第一次觉得这些女孩真是漂亮 , 舞跳得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