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打猎都是男性?不,女猎人可能占一半

史前打猎都是男性?不,女猎人可能占一半
安第斯高原女性狩猎场景的艺术图 , 图中猎物为羊驼的近亲骆马(vicuña)图源:Matthew Verdolivo/UC Davis IET Academic Technology Services撰文丨张 晗责编丨戴 威长久以来 , 科学家认为原始人类的生产劳动是高度性别分化的——男人外出狩猎动物 , 而女人采集植物 。 因此 , 有大型动物狩猎工具陪葬的墓穴 , 其主人也往往被当作男性 。《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在11月4日刊发的一项研究 [1] , 对 “男性狩猎” 的观点提出了挑战 。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考古学家兰迪·哈斯(Randy Haas)领导的研究团队 , 在南美发掘出一具随葬有大型动物狩猎工具的早期人类女性遗骸 , 进一步对美洲同时期人类遗迹的荟萃分析则表明 , 大型动物狩猎中的女性猎人占比可能有一半之多 。史前打猎都是男性?不,女猎人可能占一半
让我们和哈斯一起 , 回到2018年秘鲁南部安第斯高原的一处名为 Wilamaya Patjxa 的考古遗址 。 随着泥土被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剥离 , 一具破碎的人类颅骨呈现在我们眼前 , 旁边还散落着十几颗牙齿 。 大约一米开外 , 大腿的股骨和小腿的腓骨、胫骨 , 虽然支离破碎 , 却还能依稀辨认出形状 。随着这位九千年前的人类一同重见天日的 , 还有墓主人大腿旁24件整齐叠放的各样石器:用来做矛头的尖头投掷器、石刀、石刮刀、光滑的鹅卵石、用来染色的红赭石—— 一套完整的大型动物狩猎和毛皮加工工具 。 “所有人都在说这是一个地位尊崇的男性首领 。 ” 哈斯说 , 他也这么认为 。[2]“你发现的猎人或许是女性 。 ” 骨骼学家吉姆·沃森(Jim Watson)注意到墓主人的腿骨小而细长 , 于是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哈斯 [2] 。 沃森根据牙齿的发育情况 , 推断这位猎人的死亡时应该18岁左右 。不过仅凭一点难以对死者的性别下定论 。 哈斯他们想到了一种新方法 , 分析牙釉质蛋白 。 编码牙釉质蛋白的基因正好位于性染色体上 , X染色体和Y染色体的版本略有不同 。 死者的牙釉质蛋白只有X染色体的版本 , 据此可以断定死者的基因型是女性 。史前打猎都是男性?不,女猎人可能占一半
A和B分别为安第斯山女猎人墓的照片和矢量地图 , C显示了随葬的石器 , 1-7号为矛头 。图源:Randall Haa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Davis.这一出人意料的结论让研究人员有了新的疑问:她仅仅是规律之外特殊的个例 , 还是揭示了某种普遍的性别分工模式?换句话说 , 女猎人到底有多常见呢?史前打猎都是男性?不,女猎人可能占一半
研究者回顾了 Wilamaya Patjxa 在内的107处美洲更新世晚期和全新世早期(约12.6~0.8万年前)的遗址 , 在有大型动物狩猎工具陪葬的墓主中 , 性别确定者有27人 , 其中11个为女性 , 16个为男性 。 按照二项分布计算 , 哈斯估计该时期参与大型动物狩猎的古人类中 , 女性的比例最可能在30~50% 。“早期人类的大型动物狩猎活动很可能基本上是性别平衡的 。 ” 哈斯在论文里写道 。 [1]路易斯维尔大学的考古学家阿什利·斯莫伍德(Ashley Smallwood)看到这项研究后说:“是时候停止把(远古)女性大型动物猎人视为异类了 。 [3]”然而 , “男性狩猎” 假说的支持者依然有两个理由坚持己见:第一 , 近现代狩猎采集社会的劳动力是高度性别分化的 , 例如南非的科伊桑人和坦桑尼亚的哈扎人;第二 , 女性需要承担生育抚养后代的职责 , 这会限制她们参与生产劳动 , 即使在现代社会依然如此 。针对第一点 , 哈斯认为劳动力的性别分化是随着经济发展 , 处理植物和裁剪衣物的重要性逐渐提高而发生的 。 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一变化的发展进程 , 需要比较分析其他时间和地区的类似遗址 。至于第二点 , 哈斯指出 , 异亲抚育(alloparent , 亲生父母以外的人暂时履行抚育后代的职责 , 例如几个成人轮流照顾一群儿童)和集体狩猎的行为 , 在人类身上都有着深刻的进化基础 。 另外 , 投矛技巧不需要练很多年 , 女性在育龄前可能就达到高度熟练 。 考虑到投矛的低命中率和重新装载的高时间成本 , 一起打猎、一起分肉似乎是分摊风险的理性选择 。纽约州立大学宾汉姆顿分校的人类学副教授凯瑟琳·斯特林(Kathleen Sterling)同意哈斯的说法 , 她说:“例如 , 在把动物赶下悬崖或者赶入陷阱时 , 个人的技能和力量可能并不像参与者的数量那么重要 。 ” [4]史前打猎都是男性?不,女猎人可能占一半
谈及这项研究的意义 , 哈斯认为 , “在当代关于劳动力的性别差异和不平等的讨论中 , 这些发现特别及时” 。 有些人根据 “男性狩猎” 的假设 , “认为薪酬和地位的性别差异是 ‘自然的’ ” , 他说 , “但很明显在我们人类久远的狩猎采集时代 , 劳动力的性别分化完全不同于今天 , 很可能平等的多 。 ” [5]当然 , 依旧有人对此持保留态度 。 哈斯的研究中的样本是否反映了女性参与大型狩猎的频率 , 仍然是一个问题 , 犹他州立大学的考古学家帕特丽夏·兰伯特(Patricia Lambert)提醒 。 [3]罗伯特·凯利(Robert Kelly)是怀俄明大学人类学系教授 , 他也持相同的看法 。 他指出 , 随葬的工具并不一定就是墓主人生前使用的 , 例如该篇论文中提到 , 在两名女婴的墓穴中也找到了狩猎工具 。 女性墓穴中随葬的工具也可能是男性猎人表达悲痛的祭品 , 他说 。不愿意将女性当作狩猎工具的主人 , 哈斯认为 , 这正是当代性别偏见在考古研究中的投射 。 重要的是用实际的观察来挑战这些假设 , 因为 “这个过程 , 让我们离真相更近” , 哈斯说 。 [4]参考资料[1]R. Haas, J. Watson, T. Buonasera, J. Southon, J. C. Chen, S. Noe, K. Smith, C. V. Llave,J. Eerkens, G. Parker, Female hunters of the early Americas. Sci. Adv. 6, eabd0310 (2020).https://doi.org/10.1126/sciadv.abd0310[2]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11/woman-hunter-ancient-andean-remains-challenge-old-ideas-who-speared-big-game[3]https://www.sciencenews.org/article/female-game-hunters-ancient-americas[4]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in-the-early-americas-female-hunters-pursued-big-game-study-suggests/[5]https://www.ucdavis.edu/news/early-big-game-hunters-americas-were-female-researchers-sugg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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