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特朗普输了,但“特朗普主义”没有输!( 二 )
在朗西埃所区分的“治理”和“政治”的基础上 , 齐泽克发展出了“后政治”概念 。 他将“‘后政治’的自由—民主立场”界定为一种与新自由主义经济形态相对应的全球资本主义的政治模式 。
在这样的政治和意识形态框架下 , 具有真正对抗性的“政治”不仅被压抑 , 而且被彻底“排除”了 。 政治被降低为一种由专家代表的治理性技术活动 , 而不再是不同社会集团之间的利益争斗 。 一切社会矛盾似乎都可以通过技术性的协商、管理、调整而解决 , 可选择的政治问题变成了别无选择的技术问题 , 一切潜在的不满和反抗似乎都被消解了 。
在这个放弃宏大政治目标、失去真正政治热情的“后政治”时代 , 自由主义的“自由—民主”意识形态成为了所谓的“普世价值” , 获得了一种压倒性胜利 , 成为“后政治”时代公开标榜的意识形态 。
这种“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霸权将一切试图根本改变现存秩序的意图或实践指责为“极权主义” , 将共产主义视为和法西斯主义等同的20世纪政治毒瘤 。 任何试图超越资本主义秩序的努力 , 或者带有左翼色彩的主张 , 都被指责为将走向极权主义的“古拉格群岛”而被禁止 。 正如撒切尔夫人所宣称的那样 , 虽然资本主义可能不是最好的制度 , 但是人类“别无选择” 。
在这种状况下 , 围绕着经济和阶级议题的传统左右翼政治被抛弃了 , 政治斗争被彻底转化为“边缘身份要求被承认以及容忍差异的文化斗争” 。
“后政治”时代的左翼虽然关注诸多文化和差异性的议题(如同性恋权利、生态问题、少数民族问题等) , 但对这些议题的关注和政治化恰恰使得真正重要的核心问题(即“无情的资本逻辑”)被不自觉地回避了 。 齐泽克把这种对差异性议题的过分强烈关注 , 比喻为一个强迫症患者不停地积极说话——其内在目的是为了保持某种真正重要的东西不被改变 。
二
与福山等自由主义者的乐观预言相反 , 冷战的终结并没有带来一个自由与和平的普遍主义世界 。 “后政治”时代并不是一个政治终结的时代 , 是一个以去政治化的形式掩盖着政治对抗的时代;“后政治”时代也没有实现意识形态的终结 , 而是以非意识形态的形式掩盖着真实的、激烈的意识形态斗争 。 人类之间围绕着阶级、种族与文明的对抗和冲突不仅没有消失 , 反而愈演愈烈 。
在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历史浪潮中 , 全球的两极分化和阶级对立越来越严重 。 少数金融资本家在这个过程中积聚了大量的财富 , 而大部分劳动者却因为政府放松了对资本的管制以及再分配机制的弱化而陷于不利境地 。
资本和商品的全球流动 , 在使第三世界国家出现了大量残酷压榨劳工的血汗工厂的同时 , 也使得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不得不面临“产业空心化”的问题 。 贫富差距的扩大、就业岗位的流失以及失业现象的蔓延 , 使得西方工人阶级感受到了作为“全球化的失落者”的绝望 , 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困境和焦虑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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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发生后 , 西方社会深陷经济危机与债务危机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 移民、宗教、阶级等社会矛盾日趋尖锐 , 恐怖袭击、难民危机等事件层出不穷 。 在严重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困境面前 , 在“后政治”框架中陷入虚假斗争的左右翼政党和政治精英对此无能为力 。 民众迫切需要在传统政党之外找到表达和代表其“政治性”利益的渠道和声音 。
也就是说 , 被“后政治”排除的真正的政治激情 , 必然要以一种新的形式回返 。 这种回返的新的政治形式 , 就是右翼民粹主义 。 齐泽克尖锐地指出 , 在“后政治”体制下 , 右翼民粹主义竟然成为了政治舞台上唯一抱着真正政治热情、用反资本主义的话语对人民说话的“严肃的”政治力量 , “尽管他们是打着民族主义/种族主义/宗教的旗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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