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在哪儿？
一个台湾学者说过 ， 如果台北的小食摊都消失了 ， 这个城市 ， 也就完了 。 去过台北的人 ， 我想 ， 只要有点观察力 ， 大抵会认同这个说法 。 只剩下总 统 府、台大和101大厦的台北 ， 就是一个死城 。回过头来看北京 ， 老北京 ， 早就没了 。 虽然那些吃食的老字号大多还在 ， 什么全聚德 ， 烤肉苑 ， 厉家菜之类 ， 但梁实秋和唐鲁孙笔下的老北京 ， 那个胡适和鲁迅日记里经常吃小馆的北京 ， 早就没有了 ， 连一丝感慨和遗憾都没留下 。 不过 ， 我年轻时到北京求学的时候 ， 至少北京的胡同里 ， 还能觅到一些老北京的痕迹 。 还有一些小馆子 ， 在卖豆汁 ， 焦圈 ， 炸酱面 。 你去品尝一下 ， 虽然不够味 ， 但多少还有点那么个意思 。 在胡同的大槐树下 ， 看着吊死鬼往下坠 ， 听老北京人吹牛 ， 也挺有意思 。第一次去见王学泰老先生 ， 由于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 而且还是个美食家 。 我缠着他带我去吃梁实秋大赞过的羊头肉 ， 老先生被我缠不过 ，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 ， 吃过之后 ， 好像也没有梁实秋先生说的那么好 。 王学泰先生说 ， 现在已经没有地道的羊头肉了 ， 这家 ， 就算好的了 。现在 ， 经过一番扫荡 ， 不仅老北京的小吃没了 ， 连改开以来在北京生根的一些湘菜馆 ， 鄂菜馆 ， 东北菜馆等等 ， 只要规模小 ， 租的是开墙破洞的临街房子 ， 也都消失了 ， 而且干净彻底 。 现在在北京想吃馆子 ， 大抵只能进大商场 ， 在豪华的美食城 ， 一般人吃一次 ， 荷包都瘪了 ， 半年缓不过来 。我们年轻时看到的那个北京 ， 也不见了 。前一阵提倡地 摊 经 济 ， 即使北京日报不出来唱反调 ， 在北京也弄不出什么地摊 ， 顶多 ， 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 ， 冒出来几个杂货摊 。 没有小食摊 ， 没有小馆 ， 哪里谈得上地摊经济 。北京实在很高大上 ， 但很冷 ， 很酷 ， 合起来就是很冷酷 ， 没有人情味 ， 没有烟火气 。 这样的北京 ， 不大适合斗升小民生活 。 而老北京的最后一代居民 ， 随着二环以内的人逐渐地迁出 ， 散在五环六环一带 ， 老北京也就彻底消失了 。 而与此同时 ， 三环四环一带 ， 改开以来建起的新北京 ， 也没有了人气 。北京 ， 一个温馨有人气的北京 ， 从此 ， 再也找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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