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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平淡的日子，好玩的生活，“味无味”才是人间至味

汪曾祺|平淡的日子，好玩的生活，“味无味”才是人间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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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板面 ， 特色在面里 ， 在臊子里 。
无浇头的板面 ， 你吃过吗？
前些日子 ， 回新野办事 ， 中午吃饭点板面 ， 忽然想到曾目睹一位老乡要了一份素板面 ， 吃得津津有味 。
“给我一碗不加臊子的板面 ， 少放点盐和小磨油 。 ”
饭端上来 ， 面如白玉 ， 清汤青菜 ， 尝一口 ， 别有一番美味 。
“味无味处求吾乐 ， 材不材间过此生 。 ”辛弃疾的这一句 ， 似乎就是为这碗板面和吃它的人而做 。
汪曾祺|平淡的日子，好玩的生活，“味无味”才是人间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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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平淡的日子 ， 常因为美食 ， 变成好玩的生活 。
汪曾祺是作家和美食家 。 天下万千食物 ， 到了他眼前全是佳肴 。
有一年 ， 汪曾祺去草原林区体验生活 。 刚好六月的草原绿油油 ， 开满了黄色的金莲花 。 他特别兴奋 ， 作了首打油诗 ， 其中一句是：“草原的花真好看 ， 好像韭菜炒鸡蛋” 。
“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 ， 南甜北咸东辣西酸 ， 都去尝尝 。 ”
汪曾祺从不抗拒生命的更多可能性 ， 对世界有满满的好奇心 。 什么都要试试 ， 试过了 ， 好吃就念念不忘 ， 不好吃就记过了 。 这样的人 ， 才能写出那样的美文 。
有一次 ， 汪曾祺专门在信里告诉朋友 ， 自己新发明了一道菜：就是把油条劈开 ， 切成一段一寸长 ， 再把拌了榨菜、葱丝的肉末塞进其中 ， 炸焦 ， “嚼之声动十里人” 。
在汪曾祺眼中 ， 什么事情都抵不过平常的一菜一蔬 ， 来得真实动人 。
他不仅感知到生活的趣味所在 ， 还写下来告诉平凡的我们 ， 生活是很好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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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当年 ， 乾隆下江南 ， 久慕西湖龙井之名 ， 特来杭州品茶 。
待茶农泡好 ， 乾隆轻啜几口 ， 一时没能感受其中真味 ， 颇为失望 ， 遂提笔写下四字：“淡而无味 。 ”
又喝了几口 ， 忽面露异彩 。 细细观之 ， 汤色碧绿 ， 芽芽直立 。 几番啜饮 ， 回味甘甜 ， 唇齿留芳 ， 再写八字：“无味之味 ， 乃是至味 。 ”
大凡香重浓而不清 ， 味重苦而不醇 ， 色重深而不净 ， 都不能说是好茶 。
明人熊明遇在《罗岕茶记》中说：“茶之色重、味重、香重者 ， 俱非上品 。 ”
清朝年间 ， 有个陆次云的知县写了一本《湖壖杂记》 ， 里面有一段话：“龙井茶 ， 真者甘香而不洌 ， 啜之淡然 ， 似乎无味 ， 饮过后 ， 觉有一种太和之气 ， 弥沦于齿颊之间 ， 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 ”
好茶味 ， 并不是震撼感官的浓冽霸道 ， 而是如“太和之气”一般的“无味之味” 。
这种味 ， 恰应了老子所说：“道之出口 ， 淡乎其无；为无为 ， 事无事 ， 味无味 ， 恬淡为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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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从无到有 ， 是人生追求所在；从有味到无味 ， 是人生升华的必然 。
一口温暖的母乳 ， 到一粥一饭的日常 ， 再到饕餮盛宴的狂欢 ， 味道参与着人生的蜕变和完善 ， 让本来平凡的个体显得丰润、华丽 。
青年时代 ， 付出与得到是人生的原动力 ， 饮食、读书、做人 ， 都需要一种热烈的味道——火锅、麻辣烫大呼过瘾 ， 在活色生香中展示自我 ， 享受自我 。
及至中年 ， 五味杂陈于心 ， 便在不惑之中安然接受各种味道 。 极酸极苦之物 ， 也能送入口中 ， 轻嚼慢咽 。
为什么孩童哭着哭着就笑了 ， 而上岁数的人笑着笑着就哭了？不一定是伤心 ， 更多的是有所触动 ， 有所感动 。
生活的苦难之后 ， 是幸福的回甘 。
人间百味尝过 ， 便有了自己的滋味 。 吃食上平淡起来 ， 喜好上安静起来 ， 就连说话行事都简单平和 ， 不是对人生失去味觉 ， 而是去处杂味而追寻本真 。
生活从无法到有法 ， 饭菜从有味到无味 。 白发之人知天命无常 ， 回看青年热辣 ， 中年饱满 ， 此时又独独追求孩提纯真无为——在减法中去处多余、繁复 ， 而入自然法门 ， 一箪食 ， 一瓢饮 ， 在陋巷——并不一定落魄到粗陋不堪 ， 而是内心强大 ， 不再寄于身外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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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孔子云：“质有余也 ， 不受饰也 。 ”从有色上升到无色 ， 有味升华为无味 ， 从而使本色朴素的味道成为至美 。
苏轼说：“凡文字 ， 少小时须令气象峥嵘 ， 彩色绚烂 。 渐老渐熟 ， 乃造平淡 。 其实不是平淡 ， 绚烂之极也 。 ”为文如是 ， 生活亦如是 。
春温柔 ， 夏热烈 ， 秋素简 ， 冬清寒——四季流年 ， 指缝滑过 。 平凡 ， 琐碎 ， 烟火明灭的瞬间 ， 构成了我们真实的日常 。
人生 ， 是一场旅行 ， 也是一场修行 。
纵使生活有时一地鸡毛 ， 我们也要学会寻找生活的乐趣 。
就像这时节 ， 秋色寂寂 ， 静默安然 。 茶韵袅娜 ， 墨色生香 。 有茶 ， 有书 ， 惬意时光 。
此时 ， 便是“采菊东篱下 ， 悠然见南山”；
此时 ， 便是“一蓑烟雨任平生 ， 也无风雨也无晴” 。
天地之间 ， 大道至简 ， 至味无味 。
书慢慢读 ， 茶淡淡品 ， 缘浅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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