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智库:正在上演的历史——多元世界的乌托邦( 二 )

俄智库:正在上演的历史——多元世界的乌托邦
瑞典环保少女格雷塔•滕伯格现身“为气候而罢课”活动乌托邦与意识形态“如今 , 乌托邦似乎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容易变为现实 , 我们事实上正面临着一个很令人感到痛苦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乌托邦变为现实呢?乌托邦的确是可以实现的 , 而且我们正在朝这一方向迈进 。 也许 , 一个新时代已经开始了 。 在这个新时代里 , 有文化、有智慧的人们思索着该如何避免理想国度成为现实 , 他们希望回到那个不太完美却更加自由的社会中去 。 ”——尼古拉•别尔嘉耶夫《民主 , 社会主义与神权政治》乌托邦是人们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 这个概念并非现代社会的产物 , 而是古已有之 。 这个概念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在于治疗社会的各种顽疾、指引社会的发展方向 , 而不是对未来进行描述 。我们为什么会认为“乌托邦”这个概念是最近才产生的呢?很显然 , 除了发展周期的盛衰消长 , 国际议程基本已经穷尽 。 我们已经失去了有意义的、能够获得普遍接受的价值体系 。 我们也许可以通过玩弄一些人造的概念、搬出过时的意识形态或早已腐朽的制度来做些修补 , 不过这种延缓不可避免的结局的行为只会让最终到来的大崩坏变得更加惊心动魄 。我们仍然生活在20世纪的阴影当中 , 当时两种强大的、互不相容的信条之间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 这两种信条最开始都是乌托邦一般的概念 , 它们在发展成为意识形态之后又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乌托邦 。 诸如社会主义、自由主义这样的概念从未受到国家边界的束缚 , 他们都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的 。 冷战结束之后 , 意识形态战线似乎安静了下来 。 全世界在经历了冷战的风暴之后暂时喘了一口气 , 但很快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 意识形态和乌托邦又回到了世界舞台之上 。 苏联解体之后的平静让人们误以为 , 在对立的乌托邦缺位的情况下 , 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将主导全球 。 但这只是看到了表面 , 哪怕最和谐的意识形态体系也早晚会被结构性的矛盾冲破 。 当然 , 在当今的世界上 , 早已不存在任何和谐的意识形态体系了 。用卡尔•曼海姆(Karl Mannheim)的话来说 , 意识形态是“统治集团”的信条所构成的体系 , 而“乌托邦”这一概念对那些信条进行了否定 , “乌托邦”甚至对存在本身进行了否定 。 事实上 , “乌托邦”发出了摧毁那些信条的号令 。 无论“统治集团”还是“革命者” , 他们对现实世界的理解都是扭曲的 。 统治者们无法看清那些可能削弱其主导地位的事实 。 而在另一方面 , 某些受到压迫的集团也只看到了对压迫进行否定的那些事实 。 正是意识形态和乌托邦之间愈演愈烈的冲突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划下了一条边界线 。我们能在哪里闻到新的乌托邦的味道呢?在美国城市街头的抗议示威人群中、在被推倒的塑像旁边、在那些被改了名字的街道和地铁站里、在为了平息那些群情激奋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们的怒气而进行的无处不在的忏悔中、在那些气候变化活动家们充满激情的恳求中 。真正的大戏就要开场了 。 或早或晚(可能并不需要太久) , 拥抱不同价值体系的人们将会通过民主手段获得权力 , 他们的心早已被自己的乌托邦(或反乌托邦)占据了 。 他们的乌托邦将会对自由主义政治和自由主义经济体系的合理性提出质疑 , 但这种质疑并不是对既有社会主义信条的简单重复 。 问题并非来自社会不公 , 而是因为既有的政治模式缺乏道德基础 。 当下政治模式中的官僚们当然有他们生存技能 , 他们可以通过公关技巧、下达行政命令以及动用各种资源来解决问题 , 但这样做只会让当下政治模式道德基础不稳的现实更加暴露在世人面前 , 当前的国际局势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21世纪国际政治民主化的乌托邦是建立在没有任何一方能够为所欲为的基础之上的 。 这种乌托邦应该为约翰•米尔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在国际关系领域提出的核心问题(即“大国永远在寻找战胜对手以获得权力的机会 , 霸权是大国的终极目标”)提供解决方案 。 如果霸权在客观上是无法获取的(当今世界上发生的众多事件已经令人信服地说明了这一点) , 那么对霸权的追求就不再是一种理性行为 。 在专著《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一书中 , 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预测国际政治中将出现一种反乌托邦的情况:西方自由主义的胜利意味着它将成为人类政治进化道路上的终极形态 , 意味着自由主义获得了终极的肯定 。 罗伯特•卡根(Robert Cagan)在他的《历史的回归和梦想的终结》(The Return of History and the End of Dreams)一书中指出 , 国际政治将为自由主义和威权主义之间的下一轮竞争准备好舞台 , 福山错了 , 自由主义还没有获得最后的胜利(虽然它本该获胜) 。 当今的所谓“新冷战”正是源自罗伯特•卡根的上述观点 。我们当下所讨论的乌托邦与历史的“终结”或“回归”并无太大关系 , 它是历史的一种自然发展 。 即便最有实力的国家也没能在一个群体中或在一个伦理体系中取得主导地位 。 从原则上来讲 , 任何国家都不再有能力获得这样的主导地位了 。 历史正在发生 , 全球发展的下一个阶段即将到来 , “多元”将是这一阶段的一个重要特征 。 在国际政治舞台上 , 人们从未像今天这样看到如此之多的来自各国的各种不同的伦理标准、国家利益类型和维护国家利益的机会 。 当取胜不再可能的时候 , 斗争就不再是一种理性的行为了 , 个人选择的极大丰富也使得垄断变得不再可能 。 国际政治正变得越来越复杂 , 但它所遵循的原则将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公平 。 我们为什么会认为这样一种“乌托邦”具有变为现实的可能呢?因为当今世界的变化正在为此创造条件 。没有革命者参加的革命“他们所制定的法律很少 , 他们的宪法决定了他们并不需要太多的法律 。 他们对其他国家是持批判态度的 , 因为那些国家的法律以及对法律的解释过于冗长;他们认为强迫人们遵守如此冗长、神秘的法律条文是不合理的 。 ”——托马斯•莫尔《乌托邦》根据我们仍然在坚持的价值体系 , 20世纪提出的“世界秩序的终结”其实被看作一场正在迫近的灾难 。 下面 , 我们为此作出解释 。在二战结束后成立的诸多国际组织与机构构成了一个经过精心策划的、互相协作的体系 。 这个体系的出现意味着 , 人类在经历数百年探索之后终于创造出了一个可靠、可持续的全球安全与发展模式 。 毫无疑问 , 核威慑是一种体现等级和霸权的国际行为 , 但它同时也是对全球安全威胁进行遏制、对国际秩序陷入混乱进行预防的唯一有效手段 。 在核武器出现之后 , “全球核秩序”使大型战争变得不再符合人类理性;虽然各国在理论上能够通过战争来获得决定性优势 , 但“全球核秩序”使各国很难再做出发动战争的鲁莽决定 。 其实 , 每个人都是修正主义者 , 大家都在试图改变规则的执行方式而不是改变规则本身 。我们已经进入了新一轮政治循环 , 在这一轮循环里 , 大国实力不再集中于一两个国家 。 主导型国家之间的战略竞争正在加剧 , 为了获得全球主导地位 , 其中每一个国家都在积极打造自己的军事力量 , 全球各地的冲突点正在不断增加 。 然而从整体来看 , 这一状况意味着一个互相遏制的平衡体系正在形成 , 冲突升级将因此得以避免 。 一个多中心的国际体系的确立是建立在各地区势力均衡的基础之上的 。 不过这一过程尚未完成 , 此前国际秩序的解体也为这一进程带来了许多不确定因素 。 不过 , 近些年发生的多次压力测试(包括乌克兰危机、俄土关系恶化、伊朗和沙特之间的冲突以及美中危机、中印危机和印巴危机)说明 , 我们的世界并未处在大战的边缘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 , 是因为各国之间在多个层面形成了互相依赖的关系 , 而且当前的国际体系很符合大多数大国的国家利益 , 没有人希望当前的国际体系发生根本性改变 。 虽然一些国家对某些领域里的失衡状况以及日益加剧的国际不公越来越不满 , 但没有任何一个大国愿意冒险改变现有的国际规则 。 当今国际舞台上的主要玩家也许有意对一些国际规则作出微调 , 但他们并不愿对其进行根本性变革 , 更不要说废除或取代了 。不过 , 一场没有革命者参加的革命的确正在发生 , 这在诸多国际事务中已经获得了体现 。 这场革命并不是某个特定的人、国家或国家集团发起的 , 它的驱动力来自国际体系的结构性变化 。 没有国家或国家集团会有能力再次获得全球主导地位 , 没有一个价值体系会再次成为普世的价值体系 , 制度和政府治理在加速走向崩坏 。 结果是 , 无论在硬实力领域还是在软实力领域 , 这个世界在未来将不再有一个稳定的支柱性力量 。 上述诸多变化构成的这样一场革命要比人类历史上曾多次出现的大国地位更替更加具有革命性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