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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焱：看戏即是读书

清人梁章钜《浪迹续谈》记载 ， 清代某官想要在家中唱堂会 ， 便问他的四个儿子 ， 是看戏好 ， 还是读书好？小儿子说看戏好 ， 结果被斥退；大儿子说读书好 ， 结果又被当成老生常谈；二儿子折中乃兄乃弟之间 ， 说 ， 书也须读 ， 戏也须看 ， 却被老爹视为模棱两可之言 。 其间唯有三儿子的回答最称父意 。 他说 ， 读书即是看戏 ， 看戏即是读书 。 老太爷听罢大笑 ， 连说：得之矣 ， 得之矣!说起研治社会政治理论 ， 人们不会忘了读书 。 寒窗苦读 ， 悬梁刺股 ， 能够习得治国平天下之术 。 马基雅维利就曾苦心钻研政治权谋、兵法韬略 ， 学得经纶满腹 。 不过赫诺德（Augustin Renaude）在其所著的《马基雅维里传》里却讲到一件有趣的轶事 。 马氏自诩精通军事 ， 每每以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自命 。 有一天他正在窗下修改他的《论李维》 ， 有人怂恿他去指挥正在操场上集结的三千兵马进行操练 ， 可以过一过当统帅的瘾 。 马氏闻言 ， 欣然披挂上阵 ， 结果在操场上足足折腾了几个钟头 ， 也没有能够让这些军人排成一个像样的作战队形 。 自认晦气的马氏 ， 从此再也不敢大言兵法权谋 ， 后来他转而去为意大利城市市民撰写喜剧 ， 有《曼陀罗》、《金驴记》等剧作行世 。 当年在佛罗伦萨、威尼斯等地轮番上演 ， 到处都大获成功 。 在文化史上 ， 马氏从此具有了政治思想家与喜剧作家两个身份 。马氏以其一生的经历 ， 将社会政治理论与戏剧艺术这样两个看似了不相关的领域勾连在了一起 ， 这倒启迪后人 ， 与其主张那些莫名其妙的残忍 ， 毫无意谓的暴力 ， 何妨去做一位剧作家 ， 在红氍毺上搬演乾坤日月 ， 不仅可以展现一己的社会政治抱负 ， 还能藉此化解生命的焦虑与紧张 。已故芝加哥大学的阿兰·布鲁姆教授认为 ， 要研习社会政治理论 ， 莎士比亚的戏剧不能不细细研读 。 他认为政治哲学“是阐释莎士比亚作品必不可少的工具” ， 我们既可以以推理的方式解释剧中强烈的激情 ， 也可以进一步理解渴望权力的人和这种渴望对他们的影响 。 易言之 ， 在他看来 ， 看戏也是读书 ， 可以帮助我们读懂人世间的这部大书 。 莎翁的戏剧在世界文化史上久负盛名 ， 不只是以其内容的丰富生动取胜 ， 其情节演变的跌宕曲折 ， 语言对白的犀利透辟 ， 人物性格的富于冲突张力 ， 在在都可以让人从中领悟到社会政治理论的精义 。 如果观戏者只是以热闹视之 ， 那就枉费了莎翁的一番苦心经营 。世事如戏 ， 变幻迷离；戏如世事 ， 常演常新 。 成功的戏剧总是浓缩人世间的精粹而成 。 古往今来 ， 从来不乏从戏剧中体悟社会政治道理的政治家 。 或许正因于此 ， 清代学者刘献廷曾说：“戏文小说 ， 乃明王转移世界之大枢机 。 圣人复起 ， 不能舍此而为治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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