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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财政刺激方案难产：特朗普和两党的数字游戏

陶短房美国财政刺激方案难产：特朗普和两党的数字游戏
早在今年3月27日 ， 美国就以“防止新冠疫情进一步影响美国经济”为由 ， 批准实施美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总额约2万亿美元的财政刺激计划 ， 包括向个人发放补贴、向企业和地方提供流动性及救助、向小企业和非盈利机构提供贷款、向医疗机构、疫苗及药物开发项目、联邦紧急事务管理署救灾基金等提供更多资金 ， 等等 ， 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手笔的财政刺激计划 。然而这项大手笔财政刺激方案实施以来 ， 并未能有效缓解美国因疫情和其它原因所致财政、经济压力 ， 为期3个月的刺激方案本身却已到期 ， 针对此 ， 美联储（FED）主席鲍威尔（JeromePowell）日前呼吁美联邦政府和国会通力合作 ， 尽快批准实施新一轮财政刺激方案 ， 为此 ， 民主党所控制的美国众院推翻9月中旬初步达成的、总额1.52万亿美元的第二轮财政刺激方案 ， 转而在上周提出总额高达2.2万亿美元、再创历史新高的第二轮财政刺激方案 。对民主党此举 ， 正为大选、疫情和本人确诊等一系列麻烦头疼的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Trump）最初表现得十分激动和反感 ， 当地时间10月6日 ， 刚从医院返回白宫的他宣布“拒绝民主党方案、并命令本方代表停止谈判直到大选结束” ， 引发商界人士和金融市场的强烈反应 。 但仅仅一两天之后他似乎就悄然改变了主意 ， 先是在48小时内提出1.6万亿美元的“打折”刺激方案妥协 ， 继而在10月9日将“折扣”放宽至1.8万亿美元——也就是说 ， “嘴上发狠”的特朗普实际上并未真的和民主党人中断谈判 ， 且1.8万亿距对方2.2万亿的要价 ， 似乎相去不远 。然而仅过了一天 ， 民主党方面的最关键人物——众院议长佩洛西（NancyPelosi）就断然拒绝了特朗普的“还价” ， 称“双方在多个重大事项方面仍有严重分歧” ， 并指责特朗普“诚意不足”、“前进一步却后退两步” ， 称特朗普“实际上并无诚意在大选前完成谈判并推出财政刺激方案 ， 除非他有把握借此宣称‘我赢了’” 。某种意义上佩洛西并没有说错：特朗普之所以在3月27日对第一轮财政刺激计划踊跃积极 ， 是因为当时那样做可凸显他本人、共和党和联邦政府“应对疫情和经济积极有方” ， 可将之归为本方政绩；此次态度消极 ， 则是因为民主党抢先“叫牌” ， 如果“照单全收” ， 就会反衬对手的“积极作为”、本方的“颟顸无能” ， 因此他当然不肯100%接受民主党方面的方案 ， 而一定要“打折”——哪怕少打一点都好 。但稍早特朗普指责民主党“做戏”、“实际上并非真的关注刺激方案本身 ， 而只是想借题发挥给我难堪”的指摘 ， 也同样击中了对手的痛处：如果真“急经济和疫情之所急” ， 并认为财政刺激方案是拯救美国经济、就业 ， 缓解疫情压力的唯一途径 ， 那么最合理的逻辑 ， 理应是先通过一个财政刺激方案再说——哪怕是打折的也比没有强得多 。 但佩洛西和民主党偏偏坚持继续和共和党、和特朗普玩“1.8万亿”和“2.2万亿”的文字游戏 ， 目的一目了然 ， 即存心在大选前出特朗普和共和党的洋相 。问题还不止于此 。正如许多知情人士所指出的 ， 特朗普最初的“中止谈判”姿态固然得罪了一大票方方面面要人 ， 此后1.6万亿、1.8万亿的“打折报价” ， 却又得罪了更多人——不仅包括民主党人 ， 也包括共和党人 。包括里克.斯科特（Rick Scott）、拉马尔.亚历山大（LamarAlexander）和迈克.李（Mike Lee）在内的许多参院共和党人指出 ， 相当多参院共和党人反对任何高于1万亿美元的第二轮财政刺激方案 ， 或干脆反对任何新的财政刺激方案 ， 10月10日 ， 包括参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在内的参院共和党人和特朗普代表、财政部长姆努钦（Steven Mnuchin）和白宫办公厅主任梅多斯（Mark Meadows）举行电话会议 ， 坦率表达了对特朗普妥协方案的不满 。 他们指出 ， 如此大手笔的财政刺激方案“势必导致福利和救济泛滥 ， 而这是奥巴马式的方案” ， 势必令共和党的铁杆支持者大感失望 ， “或许会动摇共和党在参院的多数基础” ， 等于在大选前最关键时刻“自掘坟墓” 。参院共和党人的不肯妥协和民主党方面的“不给面子” ， 让一周内先做“恶人”后当“讨价还价小贩”的特朗普进退两难 ， 接下来无论怎样行事 ， 都免不了生一肚子闷气 ， 且无法在大选投票前就此问题再喊一声“我赢了” 。更值得深思的是 ， 不管1.52万亿、1.6万亿、1.8万亿或2.2万亿 ， 如此大手笔的财政刺激方案 ， 真能在疫情和宏观经济压力下“拯救美国”么？如前所述 ， 3月27日的第一轮2万亿美元财政刺激计划 ， 已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手笔 ， 姆努钦5月间曾表示 ， 连同周边及后续投入 ， 3个月间实际注入的流动性高达4万亿美元以上 ， 即便只按2万亿美元计 ， 也已相当于美国年GDP总量的约10% ， 更远远超过2008年“次贷”危机后 ， 美国联邦政府所推出的财政刺激计划（不到8000亿美元） 。 如今上距前一轮“大水漫灌”不过半年 ， 迫不及待地再以同样甚或更大的“大水”再“漫灌”一轮 ， 是否就能换来美国经济、就业的“丰产”？如果仍然不灵 ， 届时本已很“夸张”的联邦政府债务和财政赤字又将大幅扩张 ， 后果恐不堪设想 。财政刺激计划的目的 ， 是帮助美国个人、家庭和小企业度过难关 ， 并进而帮助他们恢复盈利、就业和消费 ， 从而让美国经济恢复良性循环 。 但迄今没有证据表明 ， 第一轮财政刺激计划达到了这一目的 ， 标普全球市场情报统计显示 ， 截止10月4日 ， 美国申请破产的较大规模企业高达504家 ， 创下10年来新高 ， 而中小型企业的生存状况实际上更糟——既如此 ， 指望新一轮财政刺激计划“救市” ， 恐也只能是缘木求鱼 。事实上美国市场并不缺乏流动性 ， 甚至不妨说“流动性过剩” ， 这从始终居高不下的股指 ， 和活跃异常的金融市场就可见端倪 。 一轮又一轮“大注水”撬不起实体经济和就业的关键 ， 恰是金融投资市场泡沫堆砌、杠杆充盈 ， 对逐利的资金吸引力远超过绝大多数实体经济的回报率 ， 导致不论怎样“大水漫灌” ， 也注定不会“损有余、补不足”去“浇灌”饥渴且能创造更多就业机会的实体经济 ， 而只会纷纷流入根本不缺资金的金融市场 。很显然 ， 不论民主党或共和党的任何一个版本财政刺激计划 ， 都难以从根本上扭转上述资本盈利公式 ， 单纯扭大水龙头恐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 ， 自去年特朗普连篇累牍抨击美联储 ， 促使其不断降息、降准 ， 加大流动性投放至今 ， 美国基准利率已降至零 ， 最有效的宏观金融调控手段业已钝化 ， 未来每一次“注水”都势必要甘冒事倍功半的风险 ， 不论11月3日当选下届美国总统的是谁 ， 届时都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沉重的财政金融包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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