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父亲是“老铁”,我是“铁二代”( 三 )


班长触犯了军纪 , 即将面临严重处分 , 官兵前去首长那里求情 , 也有一部分当地老百姓以“他还帮助地方修建过学校 , 帮助牧民收干草等”等理由前来说情 。 军纪如山 , 铁令如山 。 最终 , 11班班长还是被记大过处分 , 记录档案 , 终身携带 。 虽然当时 , 铁道兵是工程部队不是一线的作战部队 , 但是毕竟是人民解放军 , 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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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是让人拾级而上的梯子
父亲说 , 后来他在铁路线上值守 , 特别是夜晚 , 从近处的灯光下 , 顺着铁路遥望远方 , 无限的铁轨正一点点地上升 , 而一个个枕木 , 恰是让人拾级而上的木阶 。
京通铁路于1972年10月开工兴建 , 1977年12月4日全线铺轨通车 , 1980年5月1日正式建成交付运营 。 历经8年 , 分为三个阶段:施工准备1年半 , 主体工程4年 , 配套工程2年半 。
“1977年铁轨已经铺好 , 干的是配套工程 , 主要有铺石子、校正铁轨、信号设施等等 。 ”父亲回忆道 。
筑路机平整后铺上铁轨 , 再铺上石子 , 用起道机把轨道从石子里抬出 , 用洋镐砸石头 , 最后对铁轨进行校正 。 铺轨工作已经是半机械化了 , 而辅助工程却是人工一锤一镐地敲打出来的 。
“比较苦的就是卸石子 。 一列火车10-15个车厢 , 每个车厢装60吨 , 1个班约4-6人负责一个车厢 , 在2-3小时内卸完 。 ”
有一次 , 冬天来了一列火车石子 , 全连出动 , 外面大雪纷纷 , 寒风刺骨 , 他们几个小伙子从开始穿着棉袄 , 脱到夹袄 , 最后越干越有劲 , 越干越热 , 只穿一件单褂 。 2-3个小时赤膊上阵 , 雪水、冰水夹杂着汗水 , 背上热气腾腾地冒着烟 。 连队为了犒劳 , 晚上还加餐 , 喝了顿辣椒汤 。
前期间歇性的水土不服 , 加上雪天卸车劳累、着凉 , 几个士兵都生病了 。 父亲的肠胃也出现了问题 , 在部队诊所待了几天还不见好转 , 痢疾越来越严重 , 人越来越蔫 , 虚脱得抬不起头了 。 后来 , 转到了野战军医院 , 悉心调养半月 , 父亲才恢复了元气 。
生病平常事 , 也算是幸运的 , 而有些战友则长眠于那片草原 。
东来站是京通铁路上仅有的两个用烈士命名的站名之一 , 源于1946年张东来在此地牺牲 , 村子改名东来村 , 车站后来叫东来站 。
张东来牺牲整整30年后的1976年夏天 , 父亲和同乡战友汪永超、汪文灿从东来站赶往营地余粮堡吃午饭 。 沙漠边缘温差也特别大 , “早穿棉袄午穿纱” 。 轨道车的后面挂着平板车 , 中间有1米多的一个缝隙 。 平板车“平平的” , 平到四面连个扶手、遮挡都没有 , 车上不能坐人 , 装着洋镐、铁锨、起道机等工具 。
“汪文灿说他要坐到平板车上扶着工具去 。 ”父亲当时劝他 , 轨道车里安全 , 平板车危险 。 汪文灿说那上面没遮挡反而更凉快 。
车子没走多远 , 突然一个大的颠簸、晃动 , 汪文灿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 掉到两车之间的缝隙里 , 一米八的大个子瞬间就被平板车卷到车底……治疗一年多 , 最终没有保住性命 。 汪文灿后来被授予烈士称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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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卫士”的士兵突击
今天 , 我从百度地图上查找 , 依然可以看到铁路中间的小路 。 当年他们修路用的施工便道 , 已经变成了国道G111了 , 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开路人 。
后来 , 值班守护铁道的日子到来了 。 守护路段从余粮堡车站到西六方车站 , 大约10公里 , 父亲是老兵 , 他又带了2个新兵 。 三人住在铁路旁的一个大房子里 , 房子有三间 , 一间是大炕、一间厨房、一间堆放工具物品及杂物 。 屋后是大片大片的草地 , 他们三人打了压水井 , 浇地开荒种菜 。 菜地丰收时 , 除了自足以外还反过来供应连队 。 生活用品从驻地余粮堡用毛驴车运送 , 父亲当兵还学会了赶毛驴车这项技能 , 只是现在毛驴不见了 , 毛驴车几乎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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