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爱互联网了
好的机会并不局限在纯粹的互联网行业 , 那些即将被互联网变革的行业中 , 同样孕育着机会 。互联网变得太快了 , 很多毕业生还没意识到这种变化 。十年来 , 移动互联网成就了一众依靠创新比肩世界的中国公司 , 也造就了成千上万小而美的互联网公司 。 一个网站 , 一款 App , 可以俘获一批粉丝 , 养活一群员工 。但是这样的故事已经越来越少了 , 那些口口相传的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传奇」 , 经过反复的解读和演绎 , 在逐渐远离今天的互联网行业的同时 , 却越来越成为很多年轻人的的职业憧憬 。挤进那幢玻璃大楼知乎上有一个被浏览 742 万次的问题——「机械专业的真实待遇都是怎样的?」其中最热门回答获得了一万多个赞同 。 答主是一位人生规划咨询师 , 他将机械行业和计算机行业的从业者进行了比较 , 分析出一道两种人生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 并附上破败厂房和摩天大楼的对比图片 。三年前 , 刚进大学的时候 , 王泽铭看到了这条回答 。 他就读的测控专业 , 对口的正是制造业 , 比如机械制造 。工作环境的对比是立竿见影的 。 王泽铭心有戚戚 , 浏览过众多类似的帖子之后 , 他明白互联网行业是他的理想去处 。 再去各大招聘网站一搜 , 众多的开放职位和诱人的薪水待遇让王泽铭看到了未来 。
知乎答主将工厂厂房与互联网公司的现代化大楼对比|视觉中国后来王泽铭自学了计算机语言 , 还看了一些产品经理的书 。 「书里面说的很多思维我觉得对以后的人生都是很有用的」 , 他深受启发 。 不用编程、偏文科、门槛相对低 , 王泽铭调转矛头 , 开始为成为一名产品经理努力 。至少在大三的时候 , 王泽铭还是充满信心的 。 在这所 985 院校 , 比他仅仅大一届的社会学学姐 , 刚刚毕业就以产品经理的职位入职微信 , 这更是给他莫大的鼓励 。在投出第一份简历之前 , 王泽铭一直觉得这事没什么难度 。 在他的想象里 , 毕业季的夏天应该是在互联网大厂的玻璃大楼里度过的 , 和天南地北的应届新生一同参加入职的素质拓展培训 。现实却给他泼了盆冷水 。 毕业的时候 , 王泽铭投了 20 多家 , 只有一家在南京的教育公司给了他回应 , 到最后还是被拒掉了 , 「简历都投不进」 。 那段时间王泽铭整宿做梦 , 睡不好觉 。 一方面是因为工作没有着落 , 更大的原因在于家里给他在武汉按揭买了一套房子 , 还贷压力让他必须赶快入职 。想要去北上广深做产品经理的王泽铭 , 最终还是认命了 。「有点心力憔悴了 , 就没想再找了 。 」他放弃了去一线城市做产品经理的想法 , 最终接受了一家位于潍坊的发动机厂的 offer 。冷却的需求疫情毫无疑问加剧了毕业生应聘互联网科技公司的难度 。 近两年来 , 受大环境的影响 , 很多原本并不急于追求变现的企业纷纷加速了商业化的进程 。「我们需要的是真正能打仗的人 , 今年受疫情影响更是如此 , 首先我们要保证活下去 。 」侯敏所在的 AI 公司从去年开始商业化 , 如今正是需要销售人才的时候 , 「今年我们公司只有销售开放了招聘」 。自 2016 年 AlphaGo 击败李世乭开始 , 人工智能行业就进入了快车道 , 不仅仅是 AI 公司 , 互联网企业也开始大量招聘 AI 算法工程师 , 这个颇显沉寂的专业一时间供不应求 。在市场最疯狂的时候 , AI 算法方向的国内一线名校硕士毕业生 , 年薪普遍在 30-40 万 , 最高能达到 60-70 万 , 如今这一数字打了八折 。2015 年 , 大批 AI 公司成立 , 市场上人才一度短缺 。 「我们又抢不过大公司 , 所以只能从应届生下手 。 」候敏谈到 , 她所在的 AI 公司拥有四百多名员工 , 属于行业一线的创业公司 。 然而现在 , 公司人才储备逐渐饱和 , 对专业人才的态度也发生了一定的转变 , 「这个趋势其实从去年就开始有所体现」 。伴随着人工智能商业化浪潮的 , 是人工智能教育的普及 。 2018 年 4 月 , 教育部发文指定 30 所高校开设人工智能本科专业 。 今年 3 月 , 这一数字更是增至 180 所 。一方面高校在扩大供给 ,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就业市场又逐渐饱和 。 虽然作为新兴行业 , 新晋算法工程师们仍旧抢手 , 但价码已经开始下跌 , 逐渐回归理性 。如果早几年 , 不论是产品经理还是 AI 工程师 , 这些职业都还炙手可热 , 企业的需求还在 。 然而随着环境的变化 , 产业进入新的阶段 , 几年前刚进入象牙塔 , 瞄准当时需求的年轻人们 , 不得不面对市场变化的现状 。
迷茫的毕业生|视觉中国不仅仅是招聘 , 职业本身也在发生变化 。去年七月 , 刚刚从计算机专业毕业的朴静加入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内容社区产品 。 一年下来 , 她已经独立负责一个产品模块了 。然而情况并不像她入职时想象的有趣 。 用她的话说 , 工作就是 battle , 每天从早上十点开始「扯皮」 。 和开发人员、测试人员 battle , 和法务财务 battle , 还要参加一些冗长的没有意义的讨论会 , 「有时候一个输入框放在哪里 , 都要讨论半小时」 。在朴静看来 , 产品发展到一定程度 , 是需要做这种精细化的打磨的 , 但她想做更大的事 。 「错过了产品从 0 到 1 的阶段 , 剩下的就只有无聊 。 」移动互联网爆发过后 , 世界已经被改变 , 新入行的产品经理们很难有机会再从头构建一款产品 。 同样面临这一困境的 , 是新入行的运营人员 。在一家大公司做了五年网络文学运营的陈浩也是一样 。 回忆自己职业生涯的前三年 , 他是在不断地拉取数据、复制黏贴和排版中度过的 。 这和他心目中想象的「增长黑客」天差地别 。「刚入行的时候也想着 , 会不会有一些爆款书或者作者是被我一手推红的 , 现在就觉得想太多 , 就是个干活儿的 。 平台有自己的流量策略 , 和你没什么关系 。 」陈浩也想过转行 , 但又贪恋「大厂」的风光 。 「就先干着吧 。 」渐渐地熬到了快三十岁 , 陈浩有点慌 , 但又不知道未来的路往哪里走 。复盘这五年 , 陈浩最后悔的是没有掌握到属于自己的运营能力 。 「有时候你看到数据蹭蹭往上涨 , 觉得自己特厉害 , 但其实这是平台基数决定的 , 是无数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 抽离出来看我自己做了什么关键动作?没有 。 没有平台我什么也做不到 。 」机会在别处在纯粹的互联网遇冷的同时 , 一些「传统」产业却打开了对互联网相关领域人才的需求 。 教育、保险、房地产等等产业通过互联网的改造 , 创造了很多新的职业 。以在线教育为例 。 由于疫情导致线下上课推迟 , 线上教育成为刚需 , 相关企业也应声水涨船高 。在武汉工作的王咪供职于一家互联网教育机构 , 负责网课教师职位的校招工作 , 最近她有点愁 。王咪所在的公司有数以万计的网课教师招聘需求 , 但王咪却没有感受到学生们的热情 , 「不好招人」 。网课老师 , 一般而言薪酬标准在六七千块 , 普通一本和二本的学生是王咪的理想招聘对象 。 今年春招 , 她的一个明显感受是 , 学生们好像都不着急 , 很多应届生的态度是再等等 。「经济形势不好 , 索性不找工作了 , 反正现在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 , 一年半载的家里也都养得起 。 」在王咪看来 , 现在很多人在等一个「好工作」 , 给人生一个体面的新起点 。 做网课老师?很多人不愿意将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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