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8.7,比节目还火的乐队,被央视看上了( 二 )
十年水流西
流晚几年行得不啊?
鬼还不知啊
旧年的番薯不比
今年的芋头呀
亲像国家的经济
楼价四散飞
梅州的鲢鱼哦
汕尾的鳝鱼
亲像人死后
眼睛就瞌下去
人说我说梦话
亲像讲的是海丰话
我不知啊
我不知啊
啦啦啦啦
今天啦全球化啊
明日就自己过”
《踏歌行》里的音乐人多少都有些固执,不合时宜。他们在时代潮流中的逆行,搜寻被时代抛弃的人和音乐,就像他们被抛弃的故乡。
在城市化浪潮中,村庄、小镇慢慢凋零,那片土地上诞生的记忆和歌谣也渐渐被遗忘。很多人走出去以后发现,城市里没有家,回望,故乡已不在。
张尕怂的故乡“死了”,他固执地想抓住故乡的魂。
他在《无农村不城市》里,大声呐喊,声音从黄土高坡纵横的山谷间穿过,想让所有人听见:
“爸爸妈妈美滴很
老汉们美滴很
庄稼美滴很
大山美滴很
牲口们美滴很
美滴很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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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家,故乡以及这片土地上生长的所有东西,他都怀有极强烈的感情。
现居住在大理的张尕怂,一家三口,生活自如。闲时带着自己的三弦到阳台,躺在椅子上,边晒太阳边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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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年过年一定回家。
妻子对他说:
“我就买初二的票,我跟我们妈已经说好了”
尕怂一听,不弹了,疑问道:
“大年初二?”
老婆说:
“像去年还不是初二回去的”
尕怂反问:
“那你过年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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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老婆来说,晚一天回家没什么问题,况且初二的票还便宜。
尕怂可不一样:
“我可受不了在外面过年
必须得回老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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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方面,他格外固执,到认死理的地步。
为什么一定得在家过年?
因为家乡有社火小调。
社火,就是庙会。
过年时,大家都逛庙会,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五六百人一起唱,这是烙在他脑子里的声音和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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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这么多年,他忘不了。
他的老家在甘肃一个小村庄,山头村。
没到家之前,他心心念念,和人说:
“山头村是我的信仰
就是我15岁之前我在那个庄子过得非常开心
就是虽然吃不上饭,但是心里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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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公路上行驶,一眼望去都是黄土坡,上面盖了一层白雪。
途中遇到一辆车,停在路边。张尕怂上去打听,才知道,前面的路走不了了,进不了山头村了。
他爬上土坡,遥望大地,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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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路还能走,他的山头村到底是回不去了。
10年前,村里大旱,整个村子的人都搬走了。张家搬到靖远的来窑村。
然而,他们原来的邻居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多数人再也没见过。15岁之前,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过年,再也没有了。
这里不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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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花一半的时间,张尕怂在甘肃,黄土高坡四处走,带着自己的录音设备。
他录听到的各种声音,民间艺人的小调,脚踩在雪地的嘎吱声,村里人办酒席的喧闹,还有农家人喝酒猜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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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一直找,总能找回小时候的声音。
他到一个村子,遇见一个老乡,问他:
“我来看下我们庄子,还有耍社火的吗”
老乡小声回他一句: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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尕怂说:
“年轻人都不耍了?”
老乡一听,声音大了许多:
“年轻人都到外面去了”
然后崩出一句又好笑又现实的话:
“我现在是村子里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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尕怂一听也乐了:
“你是村子里的年轻人?”
赶紧伸出手,两人相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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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乡已经五六十岁了。
在黄土坡上四处搜寻声音,他看见太多废弃的村子,有的屋子墙塌了一半,另一面墙上贴着海报,是一个过时的流行歌星。
张尕怂说:
“以后,我肯定是要重新把山头村给建起来
我这一辈的,包括我的孩子,以后就在那里生活”
《踏歌行》纪录了七个民谣音乐人/乐队的故事,像一组散文诗,故事性不强,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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