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个家一万八?搁老北京饭碗都得“卒瓦”了( 二 )


搬个家一万八?搁老北京饭碗都得“卒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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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脖儿这工作可不仅仅是力气活儿 , 很大程度上还是个技术活儿 , 因为不光要腰腿结实脖子硬 , 更加重要的是得知道力气怎么用 , 否则光用蛮力 , 走不了几步就得把搬的东西打个稀碎 。
窝脖儿所用的工具很简单 , 不过是一根长约二尺五寸、宽约一尺七八、一寸多厚的木板 , 在木板中间固定着一个长长的软软的布包用来垫脖子 。 由两个人将所搬之物往窝脖儿的后脖颈子的木板上放稳 , 招呼一声“齐了” 。 窝脖儿找好平衡重心就启程了 , 走的时候只用一只手扶着木板的边儿 , 另一只手前后甩动 , 迈大步急行 。
这一路不管多么远 , 多么累 , 也不能撂肩 , 实在要打歇 , 就找一片平净的墙 , 将后背拱起往墙面轻轻一靠 , 稍事休息后继续赶路 。 全程不管胡同多么窄、道路多么不平 , 也不能磕碰和震动到货物 。 据说经常干的窝脖儿能达到搬运装满水的玻璃鱼缸也不会洒出一滴水的境界 。
“如果搬家时 , 火炉上正蒸煮着东西 , 窝脖儿能把炉子和蒸锅同时上肩 , 在肩上继续蒸煮”。 那时的人们也比较厚道 , 路上骑车的、拉人力车的、开汽车的 , 看见负重急行的窝脖儿 , 都主动让路 , 行个方便 。
长年的工作使窝脖儿们渐渐摸索出了一整套工作经验 , 比如木板的最佳尺寸是长宽都在二尺至二尺五寸左右 , 省力又平稳;捆绑货物的绳索既要软 , 又要结实有韧劲儿 。 粽绳和麻绳不仅不吃劲儿 , 还容易把货物划伤 , 只有棉线搓成的绳索最实用 , 所以窝脖儿们人人都会搓棉绳 。 拆装各种硬木家具 , 窝脖儿们也都相当娴熟, 如果不会拆 , 有些像罗汉床之类的大件 , 无论如何也是搬不走的 , 拆完了不会装 , 到了地方把一地散碎的实木物料留给主顾 , 等于活儿没干完 , 说出去脸面无光 。
除了搬家 , 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也需要窝脖儿 , 就是给结婚的家庭搬运嫁妆。 过去殷实家庭嫁女 , 陪嫁的东西可不老少:两只木箱装四季衣服 , 两个玻璃罩子装有料器盆景、一个帽镜、两只帽筒、掸瓶 , 还有簪环首饰之类的 。 这些陪嫁品在结婚这天都整齐对称地码到箱子上 , 用红绒绳捆扎得结实有序 , 算起来得有六七十斤 , 请窝脖儿运送到婆家去 。 因为是大喜的日子 , 一趟下来 , 娘家婆家都免不了要送几个喜钱——但即便是赶上这种容易讨彩头的活儿 , 窝脖儿也不能漫天要价 , 更不能在嫁妆送到后坐地起价 。
搬个家一万八?搁老北京饭碗都得“卒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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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婚礼之前 , 展示嫁妆 。 一般人家送嫁妆 , 则雇用“窝脖儿”扛之 。 图自王弘力《古代风俗百图》一书 。
稳准信
行规严格不可违
窝脖儿这一行 , 不仅百姓需要 , 就连宫廷也用得着, 比如皇室懋勤殿绳子库就有专门的窝脖儿 , 专门为慈禧太后扛运贵重陈设 。 尤其是夏天慈禧太后到万寿山去避暑 , 有些她用惯了的家具就要由窝脖儿“窝”到万寿山去 , 一次的运价是一两二钱银子 。
有位窝脖儿业很有名的老人叫范茂贵的 , 在这一行工作了三十多年 , 曾经为一个贝勒把六尺高的古瓷瓶窝到六国饭店 , 名声大噪 。 后来也是范茂贵 , 为慈禧太后墓窝六十斤重的铜狮子 , 他分四站 , 连续走了四天, 成功运到了地方——甭说扛一六十斤重的东西 , 就让现在一普通人什么都不带 , 从北京市区走到清东陵 , 四天恐怕也不是个轻松事儿 。
像范茂贵这样能做三十年窝脖儿的 , 实属罕见 。 大多这一行的从业者也就干个几年 , 因为劳作过于艰苦 , 会落下一身病。 那时在街上一走 , 看到驼着背、后脖子和两个肩膀之间隆起了一个大鼓包、脖子往一边歪 , 走路有点儿打趔趄 , 且特别喜欢咳嗽的(长期做重劳力导致肺部受伤) , 多半就是做过窝脖儿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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