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关遗址前的思考,大海与盐的历史已消逝在风中( 二 )


|铁门关遗址前的思考,大海与盐的历史已消逝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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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水由利津入海段 , 名曰大清河 。 晒盐鼎盛时 , 仅永皋盐场就设仁、义、礼、智、信五处盐坨 , 分列于大清河两岸 , 吸引各地客商纷至沓来 。 耸立的铁门关内接大运河 , 外连诸海 , 北达天津 , 西通河滩 , 敞开胸怀接纳源源来自渤海北岸的高粱、粟米和苞米入关卸载 , 挥手目送载满食盐的帆船驶向四面八方 , 大清河中的盐船一年要装载50多万包食盐 , 运往鲁西、豫东、皖北和苏北的66个州县 。 一时间 , 大清河上海篷南运 , 河帆西行 , 帆樯蔽日 , 桅杆林立 , 河岸码头上装卸盐的号子声雄壮洪亮 , 余音绕梁 , 不绝于耳 , 好一幅有声有色的“清明上河图”!
直至黄河决口改道 , 商船不再来铁门关停泊 , 曾经热闹交叉的两条大街冷落萧条了 , 数十家商号无奈关门 , 1000多户居民迁走了三分之一 , 未迁走的也纷纷易商为农 , 在淤出的农田上耕耘稼穑 , 围绕铁门关旧址聚集为村落 , 这当中就有老海祖辈的身影 。 在看老天脸色、靠老天吃饭的日子里 , 黄河改弦易辙吞没大清河是天灾 , 至于连带着淤没铁门关的地上建筑物和盐场 , 则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却无能为力的事情 。 大水凶猛漫过 , 裹挟走了那些扎不下根的东西 , 一股脑儿地滚滚向东流 , 当水偃旗息鼓后 , 却留下了农田 , 从此这片土地的命运被颠覆和改写了 , 不再晒盐产盐 , 挺拔起了形形色色的庄稼 。
|铁门关遗址前的思考,大海与盐的历史已消逝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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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在黔南山区 , 在石板古街上 , 我曾看见一匹匹马组成的马帮 , 它们驮着沉重的盐袋 , 一匹接一匹地往上或向下走着崎岖的石板路 , 蹄上的铁掌和脖子下的铜铃铛 , 随着它们行进的步履 , 有节奏地响来响去 。 这些盐袋自从被搭在它们的背上 , 便再没被取下来过 , 包括它们站着睡觉时 , 也是驮着这些被大地吸引着下坠的盐袋 。 等到抵达目的地 , 取下盐袋之后 , 它们的主人心疼地看见它们的脊背血肉模糊 , 盐袋上血迹斑斑 。 隔着厚实粗糙的袋子 , 袋中的盐每一粒都闪烁着微光 , 像灯盏照耀着每一个人的生活 。
在这儿大家习惯叫盐为“盐巴” , 据说此来历是因为当初以汲取自深井的盐水熬制出块状食盐 。 大家“盐巴盐巴”地叫 , 叫得我神思一恍惚 , 就听成了“盐爸” , 有盐爸就有盐妈 , 盐的确也是我们舌尖上的父母 。
站在铁门关遗址前 , 我在想 ,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藏着一个大海 , 我们运动和出汗 , 探出舌头舔一舔 , 像盐一样咸 。 汗水浸透了我们那些深色的衣裳 , 附着在上面 , 晾干后留下一道道白渍 , 这是身体里的盐的痕迹 。
【|铁门关遗址前的思考,大海与盐的历史已消逝在风中】遥望大海的方向 , 想象它果断地撤退的背影 , 我清楚 , 一滴海水要经过许多道工序 , 才能晒成一粒白色的晶体 。 盐来自于水 , 最后仍要溶于水 , 进入我们的身体 , 帮助我们维持基本的平衡 ,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神奇而壮丽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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