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关遗址前的思考,大海与盐的历史已消逝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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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简默
在铁门关遗址前 , 我遇见了老海 。 他站在人群中 , 面朝着我 , 黑黝黝的脸庞上 , 浮起憨厚的笑容 , 就像黄河口一株貌不惊人的芦苇 。
这是一片年轻的土地 , 黄河与大海合力塑造了它 , 定型了它 。 人们在接纳被冲刷淤积出来的土地的同时 , 也主动撵着前进或后退的海浪 , 像精卫填海填出来一块块土地 。 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叫利津的鲁北县城 , 经验告诉我 , 凡是叫“津”的地名必定有水 , 有渡口 。 利津何其奢侈 , 黄河和大海交接奔腾 , 东津渡风雅依旧 。
出酒店 , 向左拐 , 水泥大路朝天 , 通往一望无垠的荒野 , 路旁沙砾地上 , 凌乱地摇曳着芦苇、荻等高秆植物 , 有的像被风胳肢中了 , 忍不住笑弯了腰 , 倒伏在了路上 , 低入尘埃里 , 也低到了脚下 。 白乐天有诗云“枫叶荻花秋瑟瑟” , 红颜与白头在秋风中相依相偎 , 像祖孙俩 。 我过去一定看见过荻 , 也许还被它的叶子割出过血痕 , 只是粗心的我将它当成了芦苇 , 它们也的确长得像 , 仿佛一对孪生兄弟 。 来到这儿 , 经过明白人的指点 , 我才知道它们是两种不同的植物 , 逢到秋天都会为爱等白了头 。 比较明显的区别是荻的叶子呈宽条状 , 换句话说 , 它葱绿色的衣裳披着宽条纹 。
我面前的土地富含盐分 , 抓一把攥得出盐 , 手心隐隐地有“杀”的感觉 , 就在这泥土中 , 数不清的盐各自独立 , 亲密接触 , 却都悄无声息 。 芦苇和荻在这盐碱地上自由生长 , 向四下里扎下根须 , 有水时傍水而生 , 没水了执着地站在原地 , 像一株忠实的玉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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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门前道路纵横 , 四周虽然略显空旷 , 但仍然是城市腹地 。 让我感到讶异的是 , 初到这儿 , 走上不远竟然碰到了芦苇和荻一类植物 , 而在我的习惯认知中 , 它们往往扎根在偏僻而冷清的水边 , 远离热闹和繁华 。 这似乎让我触摸到了这片土地饱经的沧桑、浸透的苦难 , 也让我不得不对它心怀敬意起来 。
沿着芦苇和荻披针形的叶脉不停地走 , 走着走着就来到铁门关遗址前 , 遇见了老海 。 站在我面前的老海 , 除了身形像这片土地上的一株芦苇 , 和姓名中嵌着一个干巴巴的“海”字 , 其他与大海都没啥关系了 。
我脚下的土地 , 曾经是大海的领地 , 此刻水泥覆盖住了汹涌的潮声 , 偶尔在沙砾中扒出一只海螺 , 凑近耳边 , 还能隐约听见大海的喃喃自语 。 我的目光越过老海的肩头 , 望向他的身后 , 喧嚣的大海已经退隐到几里甚至几十里之外 , 成为老海们的背景 , 成为地平线 。
到老海这一辈 , 他们的身上彻底找不到属于大海的痕迹和细节了 , 就连他们的祖辈曾经从事的晒盐劳作 , 对他们仅是随风飘逝的传说 。 那种曾经顽固地深入肌肤每一个毛孔的气息也荡然无存了 , 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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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5年 , 黄河决口改道夺大清河河道(济水下游) , 由利津铁门关北肖神庙以下耳河盖和牡蛎嘴入渤海 , 曾经蜿蜒流淌过大地的济水彻底消失了 。 从此铁门关频繁遭受黄河水淹和海啸肆虐 , 地上建筑物多被冲毁淤没 , 海上交通断绝 , 丰国、永皋等盐场逐渐被淤为农田 , 兴旺繁华600余载的铁门关衰落了下来 。
老海的祖辈世居海边 , 见证和实践了晒盐方法的变迁 。 从唐代直接安炉灶架铁锅燃火煮海水熬波 , 到宋代以煎灶和铁盘煎盐结晶 , 又到元、明时期铁盘和箅盘并用 , 再到清代泼灰制卤 , 最后引入缸坦晒制 。 所谓缸坦晒制 , 就是以海水为基本原料 , 利用近海滩涂的咸泥或灰土 , 依靠阳光和风蒸发 , 通过淋、泼等方法制成鲜卤 , 再借助火煎或日晒、风吹等方式结晶 , 制成粗细不等的成品盐 。 晒盐方法的不断摸索改进 , 使得晒盐由最初原始的煮海熬波 , 逐步地过渡到了就地取海水、基本依靠阳光和风的缸坦晒制 , 晒盐的成本降低了 , 盐价也随之下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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