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 （原创 中篇小说）( 十 )
怀王热情地拉着他的手 ， 十指紧扣；热情地挨着他的肩 ， 细语呢喃；热情地捋着他的发 ， 柔情百结 。 靳尚起初头皮发麻 ， 身体颤栗；日积月累中 ， 他竟慢慢地适应了 。 当然 ， 怀王对他的赞赏早已升级 ， 抚摸他的脸 ， 搂搂他的腰…他也不再有激烈的反感 。
诡谲的是 ， 如果某天怀王不热情了 ， 他反而怅然若失 。
早发的蔷薇在春寒中恣肆疯长 ， 肥嫩的新茎 ， 油亮的绿叶 ， 撑起依稀的花蕾；它们有自己的花路需要攀援 ， 不可能顾及我茕茕独立的哀伤 。
有渺茫的乐声在风中飘荡 ， 丝丝缕缕 ， 若有若无 。 我感受到了曲调中独特的幽怨 。 泪水悄无声息滑落 ， 浸染了我的面颊 。 我再难自禁 ， 哇— 地嚎哭起来 。 那放纵地发泄使我不尽的轻松 ， 继而不可遏止 ， 直至昏天暗地 ， 涕泗滂沱 。
宫女中有人漠然地递上丝帕 ， 没说什么话 ， 又归位侍立 。 她们只是常生活的保障 ， 而我 ， 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北妃 。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 习惯了彼此的立场 。
我茫然回房 ， 无趣地抹干残泪 ， 随手取过水袖套上 。
在北宫门口 ， 空阔的平地上 ， 我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绸布 ， 刹那间内心平静无比 。
肃立、起势 ， 沉肩、缩肘、抖腕 ， 十尺水袖弹射而出 ， 冲天而去 。 多年苦练未成的冲袖竟然一气呵成 。 我不再想屈、郑两家为什么无端交恶 ， 也不再想怀王如此冷漠 ， 却又纳我为妃 。 扬袖、撇花、抓袖…只有舞蹈 ， 唯有舞蹈！
一曲终了 ， 天地无存 ， 我心独明！
啪啪啪 。 鼓掌声在不远处响起 。 我循声往院门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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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北妃易位
谒者离开了 ， 我依旧不动声色 。 怀王的突然召见出乎意料 ， 但是 ， 也就出乎意料而已 。
我拒绝了宫女们侍候妆扮的请求 ， 她们突然爆发的热情让我可怜又鄙夷 。 相聚一年 ， 我至今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
成为王妃以来 ， 我还是首次站到楚怀王的寝宫里 。
一个老者缓步走来 ， 柔声柔气询问 ， 都到齐了？”大家恭敬地行礼 ， 尊称曹司宫 。 ”
他微微颔首 ， 径直来到我的面前 ， 见过北妃娘娘 ， 请上座 。
在这群盛装的女人面前 ， 素淡的我是明显的另类 。 我坐在右边的首座上 ， 承受着各式各样的目光：或许有妒忌北妃名位的 ， 或许有对我大脚的好奇；或许有怜悯我的冷宫独居 ， 这个真的是或许 。 我不在乎 ， 我反正不认识她们 。
魏莲移步过来 ， 认真地行了福礼 ， 拜见北妃娘娘 。 ”继而上前挽住了我的手 ， 悄声问 ， 阿姐 ， 大王要新册封一个王妃 ， 你说会不会是我？”
原来是册封王妃啊！我面容平静依旧 。
楚国设有四宫王妃 ， 四宫不分轻重 ， 平分秋色 ， 凭大王宠信而分高下 。
魏莲曾跟我说过 ， 怀王最近很迷恋她 ， 时不时地召她去寝宫跳舞聊天 。
也许吧 。 我基本确认 ， 魏莲不太可能 ，否则她也不可能还在这里陪我说话 。 即便舅舅是国家重臣 ， 但册封王妃 ， 终究还力所不及 。
魏莲有些不喜 ， 阿姐是对我没信心 ， 还是心里不愿意啊？
我不想辩解 ， 呵呵一声 。 怎么说都不满意 ， 何必应答呢？
魏莲撅着小嘴离开了 ， 很快隐匿在女人堆里 。
喜乐奏起 ， 一位身着王妃服饰的女人缓缓走来 。 怎么会是她！我震撼了 。
怀王搀着一位高贵的女人紧随其后 ， 想必她就是楚国的王太后了 。
曹公公示意我和新王妃领衔众人 ， 行跪拜礼 。
王太后雍华的脸阴翳着 ， 尖锥似的目光扫视我全身 ， 意欲把我扎个通透 。 我岿然不动 。
怀王有些惊愕 ， 吩咐大家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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