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那些与疫病共存的过往——经典文学作品中的瘟疫( 三 )


文学作品|那些与疫病共存的过往——经典文学作品中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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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伽丘
意大利作家曼佐尼的历史小说《约婚夫妇》创作于1827年 , 讲述的却是1628年—1630年西班牙统治下的意大利北部隆巴迪地区 。小说以青年农民伦佐和露琪亚的婚礼受到恶霸唐罗德里戈的一再阻挠开始 , 以婚礼的圆满达成告终 。其间 , 露琪亚曾几次被劫 , 随后又前往米兰寻找未婚夫;而伦佐在各种求助未果也到达米兰 , 先是被卷入饥民的哄抢并遭到“通缉” , 随后兜兜转转在传染病院找到露琪亚 。最重要的是 , 之前阻挠两个小情人结合的大恶人染上瘟疫而死 。可以说 , 是瘟疫最终成全了一对恋人 。难怪小说中的一个神父会产生如此的念头:“如果每一次瘟疫都能引出这样的结局 , 能让每一件事都只有收场 , 那么 , 咒骂瘟疫倒成了罪过了 。所以 , 不妨让每一代人都遇上一次瘟疫 , 但条件是得病之后能够治好 。”诚然 , 这对恋人的爱情故事仅仅是贯穿小说的一条线索 , 瘟疫仅仅出现在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 , 而作家浓彩重抹的其实是17时期世纪意大利北方的政治、历史、社会现实 , 以及意大利北部的风土民情 。主人公流浪的足迹所到之处 , 都是西班牙侵略者的蹂躏、意大利贵族之间的战争 , 以及小人物卑微而凄苦的人生 , 那场疫情大劫难以及各色人等的表现 , 更是将那个时期的境况描摹得淋漓尽致 , 隐含着民族解放的必要与渴望 。然而 , 瘟疫的部分对于一对恋人的爱情故事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 不仅构成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 而且满足了读者对于善有善报 , 恶有恶报的期待 , 同时也反映了作者本身对于宗教与道德伦理思想的笃信 。
文学作品|那些与疫病共存的过往——经典文学作品中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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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佐尼
《屋顶上的轻骑兵》中的安吉洛也有一段类似爱情的经历:在穿越疫区的途中 , 他两次邂逅贵妇宝林娜 , 第一次是在城里被她搭救 , 第二次则与之结伴而行 , 屡次帮助她躲避驻军和巡逻兵的哨卡 , 将她从被隔离城堡中救出 , 又从霍乱的死神手中将她抢回 。最终 , 二人却因道德礼数而分道扬镳 。让-保尔·拉佩诺的电影将这段情感幻化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 成为贯穿整部电影的主线 。然而 , 在让·吉奥诺的小说中 , 它仅仅是人们在疫情当中可能出现的反应之一 , 是一段小插曲 。

在很多文学作品中 , 疫病并非仅仅作为一种实际存在的公共卫生危机 , 而是影射了人类的某种“病态”生存方式 , 从而超越了疾病的范畴 , 成为一种隐喻和寓言式的故事 。
意大利作家马拉帕尔特将小说《皮》的第一章命名为《瘟疫》 。那不勒斯的‘瘟疫’是在1943年10月1日暴发的 , 正是盟军部队以解放者身份开进这座城市的日子 。瘟疫不仅是小说的开篇 , 也确定了整部小说的基调:在经历战争的折磨之后 , 欧洲战败了 , 带着心中的罪恶感迎接他们的解放者 。作为二战后期意大利与英美联军之间的联络官 , 马拉帕尔特见证了那不勒斯 , 意大利 , 甚至整个欧洲经历的一种特殊苦痛 。作品所见证的各种战争经历 , 具有同样的主题与氛围 , 同样的隐喻手法 , 也用同样悲凉的腔调讲述战争期间悲惨的故事 。这种悲惨不仅仅在于生命的失去 , 还在于尊严的丧失 , 以及对人性的亵渎 。
同样地 , 加缪的《鼠疫》也并非仅仅描述1849年在阿尔及利亚的奥兰发生的那次霍乱 。作品中表现的那种“流放感 , ”那种痛苦、焦虑和挣扎 , 正是作家本人1942年在法国南部养病时的亲身感受 。他在日记中就曾经把在欧洲大陆肆虐的德军比作老鼠 。小说是通过鼠疫期间的隔离与囚禁带来的病痛与离别的双重痛苦 , 影射“第三帝国”和法西斯专制统治 , 以及那个吞噬众多人生命的“恐怖时代” 。作品出版于1947年 , 当全世界都在高呼胜利时 , 加缪却肯定地说:下一次鼠疫还会唤醒老鼠 , 从而再次对人类造成破坏 。如同所有的隐喻作品一样 , 《鼠疫》所表现的内涵远远超出它所反映的事件本身:它并非一种简单的疾病 , 也是精神和形而上学层面的鼠疫 。加缪将鼠疫发生的地点设定在位于北非地中海沿岸的奥兰市 , 但从对城市和居民的描述上面 , 很容易看出那是一座物质文明发达 , 但精神生活空虚的城市的缩影 , 反映出现代社会的荒唐与创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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