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记录|选择丁克,是我反抗母爱的唯一方式( 四 )


所有的憎恨、失望、冤屈与苦楚最后都凝固成沉默 。 我们好几天没说话 , 包括剩下的一整个寒假也很少交谈 。 在沉默的一天天中 , 我意识到自己已与校园彻底告别 , 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填满了我的胸腔 , 我总算解脱了 , 却又抑制不住的难过 。
在那些满是窥窃与笑话的眼神之中 , 我开始学着如何当一个靠劳力吃饭的农民 。 我跟大舅在工地上打零工 , 跟三妈在春节时下池塘捕鱼 , 高强度的劳作让我一度浑身散架 。 我强迫自己接受惨淡的现实 , 丝毫没想到转机已在暗中发生 。
高二下学期开学的头一晚 , 母亲突然递给我300块钱 。
“这是你这段时间帮忙做事的钱 。 ”到今天我都还记得她这样告诉我 , “记住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 如果你以后不想挣这样的辛苦钱 , 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 你就给我好好念书 。 ”
直到第二天办完复学手续 , 我才明白她话中的全部含义 。 她要留下来陪读 , 这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 。 她在学校西门外租了一间小屋子 , 我们一直在那里住到我高中毕业 。 不知是我决心浪子回头 , 还是母亲的陪读起到作用 , 在余下的高中生活里 , 我再未进过一次网吧 , 成绩也渐渐有了起色 , 最终在一年半后的高考里超过重本线7分 。
终于不用再管我的成绩之后 , 母亲需要操心的事情反而更多 。 我选什么专业 , 做什么工作 , 什么时间结婚生子 , 在每一件我的人生大事上 , 她始终都想替我做出那个她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 但从高考后的志愿填报开始 , 我就不再听从她的安排 。
无情岁月在逐渐带走母亲青春的同时 , 也逐渐带走她身上原先不可撼动的独断专横 。 她渐渐愿意听取我的意见 , 无论是在哪里念书、工作 , 还是什么时间结婚 , 她都愿意商量 , 然后在实在拿我没辙后做出让步 , 唯独除了我要丁克的问题 。
传奇故事记录|选择丁克,是我反抗母爱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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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说清自己为什么要丁克 , 我只知道这绝不是具体某一件事促成的 , 而是自己过去20多年生命里许多经历的共同结果 。 过去的一切让我对生育不感兴趣 。 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 , 丁克或许不是一种选择 , 而是被选择 , 不是一种自由 , 而是被裹挟后的反抗 。 这道理我还要过些年才会明白 。 当时 , 我在大学里得知丁克的概念后 , 只感觉自己像个流浪许久的难民找到避难所一样 , 心里忽然踏实了 。
我这才知道 , 人原来是可以没有孩子的 , 自己一个人或者夫妻二人 , 可以独享一辈子的光阴 , 不必将生命寄托在另一个生命身上 , 以至于让两个生命都陷入拘禁 。
脑海中不断激荡的丁克思潮让我不得不想到母亲 。 如果没有我 , 她是不是可以更幸福、更自由?大二暑假那年 , 我从隔壁茶馆得知自己不在时赵木匠经常来找母亲 。 当晚 , 我就从班上不少同学谈恋爱说起 , 尽量自然地说到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利 。 然而除了让我有合适机会也试着谈谈朋友外 , 母亲再无其他表示 。
我还想继续往下说 , 她只是叫我闭嘴 。
整个大学期间我改变了许多 , 我努力强迫自己参加各式各样的社团活动 , 一点一滴找回在过去十几年小镇生活中丧失的自信与勇气 。 我不再木讷寡言 , 脸上渐渐有了开朗的笑容 , 但我始终不知该如何与女生相处 。 4年下来 , 我和班上许多女生一句话都没说过 。 直到工作两年多以后的2011年 , 我才在网上的一个丁克小组中认识了现在的妻子筱颖 。
由于相似的家庭背景和兴趣爱好 , 我们十分投机 , 很快约定见面 , 不到两个月就确定恋爱关系 , 再一个月后就开始了同居 。
一切顺利得简直像场完美的婚姻骗局 。 这样说其实也没错 , 初识时 , 我们都在投其所好地扮演着另一个完美无缺的自己 。 直到一年后结了婚 , 我们才一点点卸下防备与伪装 。 我们开始为了一些不足齿数的小事而争吵 , 在唇枪舌剑中窥见对方的愚蠢、轻佻、虚伪 , 以及自私、胆怯、脆弱 。 这让我们彼此震悚 , 也让我们更加理解 。 起码我们知道 , 除了彼此 , 我们很难再找到可以这样忍受对方坏脾气的人了 , 并且对方还得是个丁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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