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故事记录|选择丁克,是我反抗母爱的唯一方式( 二 )


传奇故事记录|选择丁克,是我反抗母爱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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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夏天 , 有两个人送来一个鼓起小肚子的信封 , 那是父亲留给我们的赔款 。 母亲没有多表态 , 只说这钱是留着给我读书的不能动 。 家里的穷困日子并未缓解 , 母亲的暴脾气也丝毫没有减轻 。
我也习惯了家里异乎往常的高压氛围 , 开始努力按照母亲的期待 , 将自己改造得沉默哑忍、刻苦上进 。 而母亲自己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劳作上 , 再没侍弄过在阳台上的花草 , 任由它们萎烂 , 似乎是以此昭告我:哪怕是和曾经唯一的爱好划清界线也并不艰难 。
为了招徕到更多生意 , 她在集市上租了块露天空位 , 撑起一把四处漏风的阳伞 , 用搭在两根长板凳上的竹篾板架了个小铺子 , 在烈日或寒风中一坐就是一天 。 赶集天若在周末 , 我会煮好热饭带去 , 许多时候为图方便 , 她只吃两个冷馒头 。 休市时 , 她就在屋里缏裤脚、换拉链、改腰围等 。 在去市里念寄宿高中前 , 我时常伴着缝纫机声入睡又醒来 , 半夜朦胧睁开眼 , 母亲总是还在灯下裁布、熨衣 。
母亲将自己的裁缝工作排得极为紧实 , 并且还能见缝插针地进行些临时劳作:来回走好几里山路回村种花生、点菜籽 , 4点不到就起床摘两箩筐脆皮梨挑下山卖 。 她用超强度的劳作换来一点微薄收入 , 也让她姣好的面容变得粗糙 , 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在日复一日的穿针引线中而变得浑浊 。 多年后 , 当我领到第一笔薪水带她去检查时 , 医生说她患有严重的白内障 , 裸眼视力只有0.06 , 几乎快瞎了 。
看着母亲供我念书的艰辛 , 我加倍努力学习 , 成绩一直维持在那个足以让她骄傲的位置 。 在我念初中以后 , 镇上随便哪家人只要说起孩子的学习成绩 , 总会拿我做比较 。 在镇中学初2002级升学考试中 , 我被市一中以特优生招收 , 免除学费 。
领到录取通知书那天 , 母亲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灿烂笑容 。 在那坚强退却脆弱乍现的一瞬 , 我陡然发现她老了许多 。
传奇故事记录|选择丁克,是我反抗母爱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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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努力挣钱 , 我发奋念书 , 面对生活的痛击 , 我们自认组成一块无懈可击的盾牌 。 谁也没想到 , 这块盾牌在我去上高中后便被击碎了 。
报到那天 , 母亲坚持送我 。 穿着寒素的我们 , 只是站在一堆城里学生中间就已经足够触目 , 外加母亲做生意养成的大嗓门 , 到处找人攀谈 , 更加引人侧目 。 当着许多同学和家长的面 , 她动作夸张地打开那张盖有招办公章的免费协议 , 用夸耀的口吻表示我用不着交费 。 我忍不住脸红 。
母亲在开学第一天给我造成的窘态 , 几乎贯穿了后面高中3年 。 我暗中比较 , 逐渐发现 , 自己和大家的差距不只是穿着打扮——新生自我介绍时 , 面对几十个逼视的陌生眼神 , 我的声音不停瑟缩;阅读课上 , 大家谈论喜欢的作家 , 除了课本上学过的鲁迅以外 , 我一个也不认识 , 甚至一度以为毛姆是中国作家;课间休息中 , 无论是令女同学眉飞色舞的台湾男星 , 还是叫男同学兴趣盎然的电脑游戏 , 我都闻所未闻 。
好在 , 时间久了 , 尽管我和大家的隔阂仍在 , 但还是慢慢熟起来了 。 高二那年 , 当时的同桌张杨 , 邀请班里的一些同学参加他的生日会 。 他的母亲不仅热情款待了我们 , 还礼貌而认真地听着我们对于学校的议论 。 当察觉张杨和一位女生过分亲昵后 , 她用一种朋友的口吻打趣了他们 , 一切都自然得不露痕迹 。
那时候 , 我即便在马路上与女同学并肩而行 , 也万不敢让母亲瞧见 。 “不许早恋”是母亲划下的诸多红线中的一条 。 初二那年 , 我曾收到一位女同学的情书 , 尽管明确谢绝了对方的交往请求 , 但我仍旧将信笺纸夹在词典里 , 隔段时间再悄悄翻出来看看 。 母亲偶然发现后 , 将它撕得粉碎 , 并罚我在长条板凳上跪了一下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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