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类主义|当永生和逆龄近在咫尺,有多少人真的会冷冻自己?( 二 )


事实上 , 蒂莫西·利里曾计划让阿尔科生命延续基金(Alcor)冷冻他的头部 , 从而保存他的大脑 , 以及他的幽默感和独一无二的智慧 。 1996年他去世的前夜 , 我正好拜访了他 。 在死亡临近的时候 , 阿尔科团队把各种奇奇怪怪的冷冻设备搬进房间 , 那副阵仗吓坏了他 。 最后 , 他选择了“把我的骨灰送入太空” , 这种归宿在我看来似乎也更加合适 。 朋友们也都分到了他的一些骨灰 , 一时间得到蒂莫西·利里的骨灰竟成风尚 。 每次跟超人类主义者交谈 , 看到他们挥舞着拳头 , 写着“请在我死后冷冻我”的阿尔科手镯哗啦作响 , 蒂姆的事情都会让我想知道:有多少人会真的冷冻自己?
那已经是20年前的事情了 , 在技术乌托邦主义盛行的年代 , 甚至连我都满心乐观 , 而在那之后超人类主义和有序主义的运动(乃至媒体实验室)都已经变得更加清醒 。 尽管如此 , 随着科幻让位于真正的科学 , 人们不再惊呼“哦 , 我的天 , 要是……就好了” , 而开始争论何时以及如何实现 。 同时随着这场运动从嬉皮士圣地海特-阿什伯里转移到科技中心硅谷 , 扎染图案和念珠也消失殆尽 , 代之以技术人员的T恤衫 。 正如通往地狱的道路由善意铺就 , 将我们引至剑桥分析公司(Cambridge Analytica)和披萨门阴谋论的道路也是由乐观主义和不作恶的誓言铺成的 。
哈佛大学的著名遗传学家乔治·丘奇(George Church)曾告诉我 , 生物工程技术取得突破的速度如此之快 , 我们无法预测它们未来会如何发展 。低成本的基因编辑技术CRISPR正在改变我们设计和编辑基因组的能力 , 全然出乎人们意料;专家曾认为这不可能做到……直至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 下一代基因测序技术的价格正在下降 , 速度快过了芯片领域的摩尔定律 。 在很多方面 , 生物工程的发展速度要比计算技术更快 。 丘奇认为 , 逆龄和逆转衰老会看似很难且问题重重……直到情形突然转变 。 目前 , 他正利用基因疗法在狗身上试验逆转衰老 , 这种疗法已经在小鼠身上取得成功 。 丘奇认为 , 在9大类对抗死亡和衰老的方法中——基因组稳定、端粒延伸、表观遗传学、蛋白质抑制、热量限制、线粒体研究、细胞衰老研究、干细胞耗竭研究、细胞间通讯——该疗法的潜力最大 。
丘奇的研究只是重要的发现之一 , 这些发现给予我们希望 , 即有朝一日我们能够理解并有可能逆转衰老 。 我的猜想是 , 我们将大幅延长乃至完全消除“自然寿命”的概念 , 尽管我们并不能准确预测会在什么时候实现 。
超人类主义|当永生和逆龄近在咫尺,有多少人真的会冷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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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意味着什么呢?
某种事物在技术上成为可能 , 并不意味着它们在社会上可行甚或受到欢迎 , 仅仅因为我们能够做 , 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做(因为我们越来越多地认识到和看到 , 一些技术没有像开发者设想的那样成为美妙的乌托邦工具 , 而是堕入了黑暗面) 。
人类具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和弹性 , 我们似乎总能很快适应几乎所有的技术变革 。 不幸的是 , 我们的问题并非都是技术性的 , 而我们在解决社会问题方面真的很糟糕 。 即使是那些我们自认为已经得到解决的问题 , 比如种族主义 , 仍在不断演化并变得更加顽固 , 就像形成耐药性的病原体一样 。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 我认为保持乐观和热情 , 以及推进理解的边界以改善人类状况 ,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 。 但在某些争论中已经出现了一种宗教论调 , 甚至有人创建了所谓的“未来之路”(Way of the Future)教会 , 其教徒认为“‘超级智能’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 。 正如尤瓦尔·赫拉利(Yuval Harari)在《未来简史》这本书中写道:“新技术杀死旧神 , 并孕育出新神 。 ”当年马丁·里斯(Martin Rees)爵士(现在已经是勋爵)曾对着包括我在内的一群人讲述过一件事 , 是关于他接受加州所谓的“消灭非自愿死亡学会”访谈的情形 。 该学会的成员表示 , 他们可以在里斯死亡时把他放到一个冷冻储罐当中 。 里斯礼貌地表示 , 他宁愿死也不希望被深度冷冻 , 这些人把他称为“死亡主义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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