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家|用“心”指挥,做音乐的仆人——专访著名指挥家陈燮阳( 四 )


对话
“不要与听众为敌”
解放周末:优秀的指挥家需要具备哪些素质?
陈燮阳:首先要有技术、有经验,更重要的是做人 。如果只有水平,但不会做人,很容易得罪乐队和观众 。指挥必须要尊重演奏员和观众,没有他们,我们什么也不是 。
解放周末:从艺55年,从上海交响乐团、国家交响乐团、中央民族乐团到近年来的苏州交响乐团,您指挥过的乐团非常多,能谈谈您和乐队沟通的艺术吗?
陈燮阳:跟我合作过的乐队都很开心,我会想办法启发大家,从来不会骂人 。我觉得永远要把音乐放在第一位,只有这样,指挥和乐队之间才会形成真正的共识和默契 。
指挥最大的成就感不是在舞台上享受掌声,而是在台下把乐队训练成一支高水平的队伍 。一个交响乐团的成长,有点像广东人煲汤,只有火候到了,味道才会纯正 。我国的交响乐团这些年发展得很快,但各地的水平参差不齐,打造一个优秀的乐团离不开指挥长期的专业训练与磨合 。
解放周末:您如何判断一个乐团的水准?指挥的眼光与普通听众肯定不太一样 。
陈燮阳:好的乐团会跟着我走,让我在手里“揉” 。我合作过许多优秀的乐团,但最有默契、感情最深的还是上交 。现在演奏员和当年相比已经换了不少,但是乐团的传统一直都在,那是一种非常纯粹的艺术氛围 。我想做的也是纯粹的指挥家,实实在在地搞艺术 。
解放周末:您的职业生涯见证了中国交响乐半个多世纪的发展 。如今,很多西方指挥家都感叹“古典音乐的未来在中国”,那么,中国未来优秀的交响乐在哪里?对于年轻作曲家,您有哪些建议?
陈燮阳:许多作曲家都在用各自不同的风格向世界表达中国,但这些年真正走向世界、被世界认可的作品并不多 。在当代作曲家中,我最敬佩的还是朱践耳先生 。当年有人说朱先生的音乐难听,直到现在还有人这么认为 。其实,他的音乐中有相当多的民族性,更可贵的是他在每一部作品中都有新的探索,有对人性和对人类命运的求索 。这种探索精神是很罕见的 。他的音乐风格虽然是现代派,但是他并不刻意,他的作曲技法都是为内容服务的 。这对现在的作曲家很有意义,千万不要为了技术而技术 。没有内涵与思考,技术只是空壳,演完就被人忘了,真正经典的音乐终究是要靠情感打动人的 。
这些年,很多西方音乐家说古典音乐的未来在中国,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中国的交响乐听众越来越多 。交响乐是一门抽象的艺术,原本就是难懂的,作曲家千万不要与听众为敌,不要孤芳自赏 。
解放周末:您觉得这些年听众对古典音乐的需求与鉴赏水平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陈燮阳:1985年,上交策划了纪念贝多芬215周年诞辰系列音乐会,贝多芬的交响曲全集第一次呈现于上海舞台,我与黄贻钧、曹鹏接力指挥 。乐迷通宵在上海音乐厅等候售票,队伍绕了上海音乐厅好几圈 。3年后,我又策划了一次贝多芬交响曲全集演出,8场音乐会门票2个小时不到就被抢购一空 。在改革开放初期,听众尤其是年轻听众对交响乐可以说是如饥似渴,但那时候真正能听懂交响乐的人并不多 。
【指挥家|用“心”指挥,做音乐的仆人——专访著名指挥家陈燮阳】1985年,我和上交老团长黄贻钧先生创办了上海交响乐爱好者协会,这个“爱乐者的家”培养了一大批交响乐听众 。这些年,在各大乐团以及媒体的推动下,听众的欣赏水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上海、北京等大城市,听众的素质完全不亚于国外,有些乐迷的口味还很挑剔,这是一种进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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