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我总感觉自己是那个多余的人

【为啥我总感觉自己是那个多余的人】 在入俄以后的记录中,既有严酷的实际生活的教训,又有对苏俄“共产主义实验’胜利的信任,而更具个性色彩的是“多余人”的意识和自我认知。“多余的人”是19世纪俄国文学中一类悲剧性的进步贵族知识分子形象,并非一个固定模式,历来评价也见仁见智。熟悉和热爱俄罗斯文学的瞿秋白深受其影响,强烈地共鸣,虽洞察其弱点,却称之为“英雄”。他在旅苏期间所著的《俄国文学史》中是这样论述的:“从屠格涅夫—冈察洛夫的小说,我们可以看得出当时俄国智识界的通病,就是所谓‘多余的人’。‘多余的人’大概都不能实践,只会窄谈,其实这些人的确是很好的公民,是想要做而不能做的英雄。这亦是过渡时代青黄不接期间的当然的现象。”“他们的弱点当然亦非常显著:这一类的英雄绝对不知道现实的生活和现实的人;加入现实的生活的斗争他们的能力却不十分够。幼时的习惯入人很深,成年的理智,每每难于战胜,——他们于是成了矛盾的人。
瞿秋白对‘多余的人”持比较正面的历史的评价:“俄国文学里向来称这些人是。多余的’:说他们实际上不能有益于社会。其实也有些不公平;他们的思想确是俄国社会意识发展中的过程所不能免的:从不顾社会到思念社会;此后再有实行。——他们心灵内的矛盾性却不许他们再进了;留着已开始的事业给下一辈的人。”
这些话完全可以看作瞿秋白的夫子自道,是他透视灵魂的逼真写照,而罗亭的结局多么像他对自己命运的预言啊!每当瞿秋白在残酷现实中遭到重挫时,他就很自然地产生“多余人”的自我意识。他回顾少年时家庭破产,慈母自杀,自己与生俱来的心灵痛苦,就说:“悲惨的环境,几乎没有把我变成冷酷不仁的‘畸零之人’(‘‘多余的人”又一译法)”。旅俄期间艰苦的物质生活使他患了致命的肺痨,对幻想创造奇迹的他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低徊感慨缠绵悱恻之情”油然而生,更提升为社会与个性关系的理性思考:“然而‘我’,——是欧华文化冲突的牺牲,‘内的不协调’,现实与浪漫相敌,于是‘社会的无助’更新丧‘我’的元气,我竟成‘多余的人’呵!噫!忏悔,悲叹,伤感,自己也曾以为不是寻常人,回头看一看,又有什么特异,可笑可笑。应当同于庸众。’然而他并不甘心“同于庸众”,“宁可我溅血以偿‘社会’,毋使‘社会’杀吾‘感觉’。’,但无奈病体支离,故乡之思涌起,竞使他“不如归去”了。这种“多余人”的理想与现实的根本对立,“心智不调”的心理困境,真诚坦率的剖析和自白,是《饿乡纪程》《赤都心史》极有思想价值和文学价值的特点,早年的心理和行为方式,某种程度上决定了瞿秋白的一生。
如果瞿秋白死于疾病或牺牲于战场,那他在历史上的形象就定格于此了。然而命运却让他被国民党军队俘虏。挥之不去的“多余人’’情结仿佛在消失多年后又回到他心中,并由于直面死亡而发扬到极致。早已决心“为革命而死”的“饿乡”君子当然不可能投降变节,他绝不会写出敌人想要的“供词”,他是唱着《国际歌》从容就义的,他决不是什么“叛徒”。但是,“多余人’赁族的忏悔意识和“布尔赛维克所讨厌的小布尔乔亚智识者的‘自我分析’的脾气,不能够不发作了”,他“心上有不能自已的冲动和需要:说一说内心的话,彻底暴露内心的真相。’伟大的《多余的话》诞生了,这就是瞿秋自在牛命最后阶段重新焕发出来的“真”。虽然时代的局限使他未能在理论上大彻大悟,甚至还没有达到彻悟的程度,但他自我暴露、自我解剖、自我批判的彻底性则是无与伦比的。这是一篇真诚的自白书,真实的忏悔录,包含了复杂的思想情感,显示出崇高的道德人格。
最后是“多余人”内心矛盾的解析。《多余的话》,即“多余人”的话。虽没有使用“多余人”的名称,但回荡全篇的显然是“多余人”的真知真情,这是十几年前选择“饿乡”的“多余的人”,在生命即将结束时说出的最真诚的话。当然。早年既认多余人却还要活着,现在既认多余的话却还要说出来,这本身就是矛盾,构成深刻的反讽,其实决非多余。低沉倦怠绝望的情调固然真切感人,对生命和所爱的留恋同样真挚可亲。更重要的是他要揭下假面具,把自己的真实形象留给世人。他仍然应用熟悉的“二元”分析加“阶级”分析的方法,坦露自己内心的矛盾,承认自己是“脆弱的二元人物”,“二元化的人格”,二元的人生观。他回顾从当年赴俄时起,“理智方面是从托尔斯泰式的无政府主义很快就转到了马克思丰义”,即所谓“无产阶级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但“这同我潜伏的绅士意识,中国式的士大夫意识,以及后来蜕变出来的小资产阶级或者市侩式的意识,完全处于敌对的地位;没落的中国绅士阶级意识之中,有些这样的成分:例如假惺惺的仁慈礼让,避免斗争……以至寄生虫式的隐士思想。完全破产的绅士往往变成城市的波希美亚——高等游民,颓废的,脆弱的,浪漫的,甚至狂妄的人物。说得实在些,是废物。我想,这两种意识在我内心里不断的斗争,也就侵蚀了我极大部分的精力。我得时时刻刻压制自己的绅士和游民式的情感,极勉强的用我所学到的马克思主义的理智来创造新的情感,新的感觉方法。可是无产阶级意识在我的内心里是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胜利的。”
简言之,他在理智上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情感上仍然是没落绅士和游民,二者在内心里不断斗争,但前者始终没有胜过后者,所以归根剑底还是“废物’,-无所用之的“文人’L一卷入革命的“多余的人”。与“二元”的阶级意识和人生观相关联,还有一对“二元”的人生事业的追求——政治和文学:厌倦政治却不得不做,爱好文艺却不能去做,政治工作是“替别人做的”,文学研究才是‘‘自己的生活”。这也是“历史的误会”。这一对矛盾源于党内早已通行的“学文学仿佛就是不革命的观念”,根子却还在瞿秋白少年时养成的“名士”的性情。现在,政治的滑稽剧终于闭幕,回归文学也自知“太迟了”。在告别这美丽的世界时,他最后想“再读一读”的七部俄中文学名著中,就有屠格涅夫的《鲁定》。他终于像“多余的人”英雄罗亭那样,“为革命而死”。19世纪俄国文学中的“多余人”形象伴随着他的一生,《多余的话》则是20世纪中国文学中的“多余人’’文本的最后完成。
(从“多余的人’’到《多余的话》 王福湘 )
■网友的回复
每次一到选择的时候
不管在你眼里跟对方多要好
我总是那个
最快被抛弃的
■网友的回复
做自己想做的,为何要取悦这个斗鸡走狗的╳╳
■网友的回复
泻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