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社|我们没有看见的植物都统称为桉树 |雷平阳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我们没有看见的植物都统称为桉树 |雷平阳
来源:《诗刊》2020年7月上半月刊“视点”栏目
图片来源于pexels.com
春 天
山顶斜坡上挥锄的那个人
别人以为他在向着天空空挖
或挖山顶上的白骨
——他是在石缝中种土豆
挖累了 , 喘口气 , 喝口凉水 , 又
接着挖 。 家里背来的土豆种子
堆在松树下 , 有一部分 , 已经从肉里
自主地长出了壮芽 。 就像一只只猫
正从种子内部往外爬 , 刚好露出头来
博尔赫斯的信徒在香巴拉
“时间永远分岔 , 通向无数的将来 。 ”
冷酷的断言夹带着喜悦 , 如此空茫的喜悦 。
——如果这仅仅局限于站在
道路的分岔之处 , “无数”源自修辞 ,
特指一条道路向前延伸引出了几条道路 。
那么几条道路分散的终点或圆我们就
一定可以找到 。 即使所有的终点、连环套 ,
意味着谜团、未知、杂耍 , 意味着新的分岔 。
它们也不是向下流淌的深潭 , 至少对
一直在道路上走着的人来说 , “将来”只是
博尔赫斯的将来 , 我们已经站在了
他想象力的刀尖上 , 并向身后的影子散发着
另外的将来的传单 。 另外的将来 ,
是“将来”的深处 , 是一条道路引发的
筑路运动的产物 。 但是 , 时间
抽象的消失方式还是让人难以对抗其本质 。
它不在分岔的道路上行军 , 身影因景物的变幻
而有着众多的替身 , 人工制造的嘀嗒之响 ,
也只是基于对生命长度和行程的测量 ,
不配合一切形而上的结论 。 它分岔的理由
始终是秘密 , 如幽灵在空房子内粉碎或翻窗
逃掉 。 如从岔路上返回的人找不到
他与亲人吻话时矗立在身边的那棵冬青 。
如眼前的雪山 , 它是时间的宝塔 , 但又在与时间
并行之时被时间平移到了天空的背后 。
我理解的时间 , 它是三面佛的三个侧面 ,
谁也看不清楚其中的任何一面 。 它们没有变化 ,
而人们一直在变化 , 换代 。 预想中的不朽
形同一场遗忘了结局的谈判
——谈判的双方针锋相对 , 手上提着
人头 , 但也只是到此为止 , 人们再无推进的力量
胡 杨
记忆里收藏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一片枯死的胡杨林
样子像外力撕裂之后放大了几倍的
大纛 。 它们在主干和枝条统一扭结 , 向上盘旋
无始无终地在枯朽 , 在死 。 死亡的缰索
绷得很紧但没有拉断 , 裂开的豁口中
可以看见化石的籽种卡在骷髅一样的木渣之间
既是过去时 , 也是静止的
现在进行时 。 死神尚未确认其是否
降临或者升空 , 生之真理的衣角
由它们的根系钉牢在灰白色的沙丘 。 它们
以此反对人性化的哲学——如此极端的过程
人道一直没有脆弱地介入 , 就像对
来自流放地的遗体处以凌迟——它们更乐于接受
这样的观点:它们是指定的一群时间与沙漠
共同雇佣的木偶 , 套用了胡杨的形象
在此公开演出一场有意让观众对号入座的
没有尽头的戏剧 。 因为是自然造化
因为被赋予了修行的正见
它们坚信 , 一种旨趣在于毁灭过客而自身
毫发无损的美学 , 只有经过我们之手
让我们毁灭 , 再退还给它们 , 反复循环
——沙漠中的寂静 , 才能称之为真理的寂静
冬天 , 致王士强
压缩天空的高度 , 冬天到来时世界
增加了事物的影子 。 岩石退步为岩石的父亲
竹林找到了诗歌里的替身
石阶灰冷、湿润 , 统一仿制经堂前通向小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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