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当家|忙着切割“黑历史”的好莱坞，是在逃避比黑夜更黑暗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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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均为影片《乱世佳人》剧照 。制图：李洁
好莱坞的历史不会由于被切割而获得 “纯洁性” ， 恰恰是污点的存在展开了被遮蔽的角落 。 无论是回溯电影史大量存在的盲区 ， 仍是面向片子制作开放的未来 ， 对好莱坞而言 ， 更重要的是在白人主导的叙事和作品之外 ， 找到属于其他族裔的新的表达 。
HBO临时下架《乱世佳人》 ， 打算补充“与种族歧视有关的背景内容”后重新上架 。 HBO此举 ， 是资本在大环境中趋利避害的投契之举 ， 仍是主事者发自内心的忏悔 ， 众说纷纭 。 《乱世佳人》成众矢之的 ， 有树大招风的原因——它自1939年首映后 ， 长达34年占据美国电影票房榜首 ， 直到1973年 ， 它的纪录才被《驱魔人》打破 。 但把攻击的矛头仅对准《乱世佳人》 ， 一刀切式的抵制 ， 有避重就轻之嫌 ， 迫不及待地切割“黑历史” ， 这是逃避而非面对 。 要知道 ， 《乱世佳人》只是好莱坞讳莫如深的“传统”里一个环节而已 。
美国历史上 ， 南方的白人是南北战争的输家 ， 但好莱坞的历史恰恰是站在这群输家的态度、以输家的视野写就 。 南方奴隶主的主观视角和价值认同 ， 承受苦难的白人富家女孩 ， 对覆灭的 “老南方的感怀”……所有这些元素都不是《乱世佳人》的原创 ， 它只是规矩地继续了美国史诗片传统 。 所以 ， 定义《乱世佳人》是一部什么样的片子 ， 既要追溯它的血缘 ， 也不能离开它诞生的大环境 。
《乱世佳人》上映的1939年 ， 二战在欧洲战场全面爆发 ， 美国仍置身事外 ， 好莱坞沉浸于太平盛世幻灭前的童话泡泡里 。 这一年 ， 好莱坞推出了三部势均力敌的作品 ， 《乱世佳人》是其一 ， 另两部是《妮诺契卡》和《绿野仙踪》 ， 三部都以年青女孩的成长为主线 ， 围绕着同一个主题：逃避现实会有出路么？
【娱乐当家|忙着切割“黑历史”的好莱坞，是在逃避比黑夜更黑暗的过去】嘉宝在《妮诺契卡》里扮演了一个被十丈软红腐化了的女情报员 ， 她最经典的台词是这句：“战役会把我们吞没 ， 炸弹会把世界夷为平地 ， 文明将被摧毁 。 但是 ， 不是现在 ， 等等 ， 干嘛那么着急 ， 让我们快乐一点 ， 给我们一点时间 。 ”这句台词流露了好莱坞的无邪 ， 它沉浸于富饶、精致的高光时刻 ， 太欢乐了 。 《绿野仙踪》的多萝西从奥兹国的十丈软红回归田纳西乡间 ， 由于“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像自己的家那样夸姣”——这是美国传统价值观念里最坚实的核心 。
《乱世佳人》就泛起在这样乐天又守旧的社会氛围里 。 相对于《妮诺契卡》和《绿野仙踪》的童话感 ， 《乱世佳人》至少老实地呈现了部门现实的尖利属性 ， 片子对斯嘉丽并不宽容 ， 没有刻意地煽动观众去同情她 ， 而是不留情地揭示她的自私冷漠 ， 她承受了苦难 ， 克服了不幸 ， 但她的苦难和不幸很大程度是她自造的 。 《乱世佳人》没有创造任何新的叙事或拍摄技巧 ， 它之所以备受欢迎 ， 是因为好莱坞一流团队用顶级配置 ， 制造了卓越丰硕的视听 ， 带来一个光鲜的情感世界 。 在这个世界里 ， 战役的来龙去脉被搁置 ， 观众被壮丽场面和恢弘音响裹挟着 ， 陪伴斯嘉丽经历家国和爱情的破碎 ， 获取高昂激荡的内心体验 。 片子里的灵魂画面是斯嘉丽沐浴残阳远望家园的背影 ， 这是一个具有强烈救赎感的场面 ， 一个女人失去家庭和爱情以后 ， 她内心仍跳动着某种永恒的火苗——这种永恒 ， 是根植于逝去时光的梦想 ， 是毫无自省意识的怀旧 ， 追忆的好时光是视奴隶为理所当然的旧时光 。
《乱世佳人》里扮演黑妈妈的海蒂·麦克丹尼尔获得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 ， 成为好莱坞历史上第一个获奖的黑人演员 。 这看起来是时代进了一大步 ， 但在颁奖现场 ， 麦克丹尼尔不被答应和白人演员们同席 。 用似是而非的“提高”讳饰根深蒂固的守旧 ， 这是好莱坞真正干犯少数族裔的地方 。 《乱世佳人》在它上映时 ， 被以为“积极改善片子中黑人的形象” ， 由于片中的黑妈妈勤恳、热心 ， 她任劳任怨地承担大家族里养育孩子的担子 ， 他们是事实上的呵护者 ， 也被主人家视为“家人” 。 避谈奴隶制的原罪以及历史遗留的结构性矛盾 ， 把不同族群之间的关系症结归结到“白人是好雇主仍是坏雇主” ， 并且给看客留下“黑人都在当仆人”的刻板印象——《乱世佳人》的这条相安无事的叙事策略 ， 甚至延续到2011年的《相助》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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