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车|回忆30年代收麦季：不顾母亲的反对，弟弟从高高的麦车上纵身跳下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回忆30年代收麦季：不顾母亲的反对 ， 弟弟从高高的麦车上纵身跳下
原题：拉麦
作者：叶李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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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 一地熟透麦子终于全部割完！一阵西南风从天边吹来 ， 带着一团黑压压的云彩 。 厚厚的乌云马上遮住了毒花花的太阳的脸 。
正好拉麦 。
父亲在架子车两头绑两个羊角 ， 能多装一些麦 。 一扑一扑的麦棵 ， 厚墩墩的 。 我和弟弟用手携 。 装平车厢 ， 父亲让我架把 。 他和我的母亲用桑杈装 。 弟弟上到车厢上踩 。 父亲在右边装一叉 。 弟弟挪动小脚重重踩一踩 。 母亲在左边装一叉 。 弟弟晃晃悠悠在左边狠狠踩一踩 。 麦棵踩得实实在在 。 没有一点虚飘飘的地方 。 麦车装得高高的 ， 像一座小山 。 好像不能再装了 ， 父亲又挑上一扑麦 ， 放在车厢中间 。 压心！母亲把绑在车尾的麻绳扔到车前头 。 弟弟把两根麻绳在车心交叉 。 父亲刹左边 。 母亲刹右边 。 多出的两段麻绳一根父亲做襻绳 。 另一根牢牢绑在一个车把上 ， 让弟弟在前面拉着 ， 帮一把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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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车刹得紧绷绷的 ， 四平八稳 。 弟弟不顾母亲的反对 ， 从高高的麦车上纵身跳到地上 ， 给我做一个鬼脸 。 他不怕腿脚摔伤 ， 而我从不敢像弟弟那样 。 父亲架把 ， 弟弟扯着那根绳在前头弓着腰拉 。 我和母亲在后面弓着身子推 。 一车湿麦艰难地缓缓地在麦茬地里挪动 ， 一点一点挪到路上 。 麦车轻了一些 。 母亲留在麦茬地里用竹耙子耧麦 ， 耧成一堆堆 ， 等我们回来拉走 。
田间的土路高高低低 ， 凹凸不平 。 麦车刹得不牢靠一点 ， 走到半路一不小心就翻车 。 麦粒撒一地 ， 撒到沙土窝里 ， 一会儿又捡不起来 ， 实在让人心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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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老人特别爱惜粮食 。 她们头顶自己织的手巾 。 手里拿着铁筛子或纱窗做的箩筐 ， 用炊帚或者把子把土麦扫成堆 。 坐在地上 ， 不急不躁 ， 慢慢地筛掉土粒 ， 剩下胖胖的麦子 ， 倒在笆斗里 。
那时 ， 麦收季节 ， 大大小小的旋风满田野疯狂地旋转 。 大旋风威力很大 ， 像海上的龙卷风一般 ， 能把割好的麦扑卷到高高的树梢上 ， 卷到半空中 ， 刮到很远的地方 。 有的旋风能把装好的一车麦扑卷翻 。 割倒的麦扑一般不在田间过夜 ， 摸黑也要拉到麦场 。
我十分黑怕旋风 。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读过老包过阴的故事 。 小旋风拦住包青天的轿子告状 。 我一直在想：或许小旋风是减年饿死的冤魂？在麦收季节来讨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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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的羊肠小道勉强能走过一辆胖胖的麦车 。 两辆架子车碰头 。 空架子车常常给装麦的架子车让路 。 重车子上岗的时候 ， 旁边路过的人 ， 在地头正忙的人 ， 都会放下手中的活帮一把 。 大家彼此微笑 。 乡亲乡邻的 ， 抬头不见低头见 。 谁有困难都会主动搭把手 。
父亲的肩膀被架子车上的襻绳勒出一道深深的红沟 。 渗出红红斑斑 ， 透过白的确良衬衣 。 衣服能拧下水 。 肩膀上搭的那条白羊肚子毛巾 ， 擦汗擦成了黑毛巾 ， 湿漉漉的拧下一股股黑水 ， 像黑棉油一样 。 一路上父亲小小心心拉着一车麦 ， 偶尔麦车一咯噔 ， 掉一缕麦 。 我赶紧弯腰捡起 ， 紧跑两步跟上麦车 ， 使出全身的力气推着重重的麦车 。
一车麦扑终于慢吞吞拉到麦场 。 父亲解开刹车的绳 ， 我们三个一起用桑杈往一个方向掀 ， 掀得剩下一车厢麦时 ， 我们再一起掀起架子车厢 ， 把麦扑全部掀到麦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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