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和老公正在为做试管婴儿奔波( 二 )
1月26日我们再次去南京 , 依然未达标 , 我打了一针长效针 , 副作用很大 , 晚上燥热得睡不着觉 , 掉头发 。在接下来将近一个月里 , 正是疫情最严重的时候 , 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 。一次试管50%的失败率会不会刚好降临在我头上?如果失败了再来一次我的卵巢还等得了吗?还有费用呢?我们家该出多少钱才合适?我要怎么趁老公打游戏的时候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我可以出一部分钱 , 既不能太严肃让他觉得这完全是我的错才有的额外支出 , 又不能真的漫不经心让他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并不想破费 。 如果成功了呢?我是不是应该再请几个月的假来保胎?那这几个月我的工作生活怎么办?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在这几个月里显得愉快且正常?这些问题我好像一个都回答不了 。 可能等我真正有了孩子 , 做了母亲 , 也就再没有机会作这样大胆又脆弱的思考 。全家人都时刻关注全国疫情的发展 , 情况一天坏似一天 。 2月上旬 , 主治医生给我发了通知 , 二月份所有的不孕不育诊疗全部叫停 。 事到如今 , 我终于明白之前那个医生嘴里的“欲速则不达”是什么意思 。 当你想要得到一件东西的欲望超过一切时 , 好像一切都会站出来阻挠你 。婆婆叹气说:“最后那一针长效真不该打的 , 又花钱 , 人又遭罪 。 ”当然最重要的是 , 那一针让我这个月的生理期消失了 。 我该说什么呢?应该早点听老公的及早放弃吗?那万一 , 不会生孩子的我也会被随时放弃?直到2月21号 , 我不死心地问医生是否可以继续走试管流程 , 医院那边松了口 , 已经不做强制性限制 。 23号再去医院时 , 医院里空荡荡 , 几个人隔得很远坐着 。 我开始打针促排卵 , 如果接下来顺利的话 , 只需要在南京住上半个月 。医院周围原本专门做租住房间这桩生意的业主 , 因为疫情都不敢让外来人上门 , 之前谈好要租房间给我们的人也临时改口 。 2月25日 , 老公、我和婆婆三人做完取卵前的最后一次B超 , 拖着行李箱在医院附近找房子 , 路上没什么人 , 显得我们扎眼得无处躲藏 。 最终一户独栋的本地业主向我们施以援手 。取卵的痛感大约是日常痛经的两三倍 , 很快 , 后劲也大 , 很久都缓不过来 。 只可惜现实没有施舍多少时间让我回味肉体上的痛苦 , 和我同一天的妻子们基本上都能取到十几甚至二十几颗卵子 , 而在我贫瘠的卵巢里医生只挖到了五颗 , 只有一个胚胎培育成功 , 原本在签字时决定做两个孩子的愿望也落空了 。其实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 没敢告诉任何人 。植入胚胎的第七天 , 我偷偷用验孕棒测了一下 , 能看到两条杠 , 是怀孕的信号 。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药物作用 , 但我也想安慰一下自己 , 因为我真的太累了 。第十天 , 距离验血检查的还有四天的时候 , 另一条杠消失了 。 尽管事实已在眼前 , 我还是选择了暂时瞒住老公和婆婆 , 怀揣着一丝丝侥幸的希望 , 独自一人战战兢兢在四个深夜里辗转反侧 。第十四天的早上 , 老公照例去上班 , 妈妈和婆婆陪我去医院验血 。 等待显得格外漫长 , 结果却很快就出来了 。 妈妈抱住我 , 婆婆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背 ,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 才发现自己已经哭得喘不过气 。回家的路上 , 我很想逃走 , 不想回老公的家 , 也不想回妈妈的家 , 只想远离现在这群竭尽全力安慰我的人 。我一直问自己 , 究竟是哪里错了 , 才会让我的生活陷入泥沼呢?其实没有人有错 , 想要成为父亲、成为母亲、成为外婆、成为奶奶 , 想要不被抛弃 , 谁又有什么错呢?此时此刻我才发现 , 那些毫不费力就能成为父母的人 , 竟然是如此幸福 , 而这份幸福对我们来说 , 却是如此奢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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