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一个童年噩梦的诞生( 二 )
王尔德说 , 世上的一切都与性有关 , 只有性与权力有关 。 可以说 , 每一次家暴的爆发 , 背后都是由失控感引发的巨大恐惧 , 为了让自己不再害怕 , 必须把对方打怕 。
现实生活中 , 我们多多少少都能看到这种逻辑链的影子 。 轻的如无伤大雅的吃吃伴侣的醋 , 比较作的就要捍卫自家车副驾驶的乘坐权 , 有了信任危机那么翻手机和翻出问题只是早晚的事 , 只要相信失去的可能性小 , 控制的程度也相应温和 , 一旦觉得hold不住了 , 控制的手段就一定会升级 。 即使是亲子关系中的暴力 , 很多也仍然是源于这种失控感 , 或者是源于事业、经济的失控感在子女身上的代偿 。 值得注意的是 , 近些年来在身体暴力尚未得到有效遏制的情况下 , 精神暴力和精神控制的现象也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各种社会新闻和恶性事件中 , PUA文化从两性关系向校园、职场等领域蔓延 , 在这个意义上说 , 我们不得不佩服《不》剧的深刻性和前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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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难得的是 , 《不》剧没有把安嘉和的这种信任缺失简单的解释成受害者的错误或是背叛 , 梅湘南最后发现安嘉和的前任妻子被安嘉和的猜忌逼到自杀 , 可她也从未做过对不起安嘉和的事 , 所以安嘉和的不信任到底来自何处?安嘉和也不能自圆其说为什么每一个他爱的女人都喜欢和别人说话 , 他只能歇斯底里的喊「她就是贱!」 「她们都是婊子!」
即使是在《不》剧播出二十年后 , 《不》剧的百度贴吧里仍然有人认为安嘉和打得对 , 因为梅湘南就是跟各种男人勾搭暧昧 , 就该打 , 就该死 。 日本学者上野千鹤子在《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一书中认为喜欢女人的男人却有「厌女症」 , 「厌女症」深植于二元制的性别秩序中 , 在男人身上表现为「女性蔑视」 , 在女人身上则表现为「自我厌恶」 。
上野千鹤子认为「厌女症」源于男性要成为性的主体 , 因此以性的双重标准而将女性分成「圣女」和「娼妓」两类 , 男性通过「女性蔑视」以换取同性集团的认可 , 女性则通过「自我厌恶」以获取社会意义上的「女人」身份 。 当这种观念被内化为整个社会的价值观时 , 很多现象都有了解释的途径:对性侵受害者的百般指责、田园女权的攻击对象选择……
到今天再回看这个剧 , 其所展开的议题仍然提示着我们「女权即人权」的初心 , 今天我们努力争取的 , 并没有超出一个「人」应当拥有的权利:走夜路的权利 , 受教育的权利 , 出门工作的权利 , 自由结婚离婚的权利 , 和陌生人说话的权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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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的黑洞
在很多时候 , 家庭是一个游离于理性世界的「黑洞」 , 一切现代文明之光都会被莫名其妙地吞噬 。 神兽要拆家的时候任谁也会忍不住来几巴掌 , 小两口吵架动手也可以解释成「打是亲骂是爱」 , 打得太狠了才会有人管 , 管也不过是「和稀泥」 。 在娱乐大众的电视剧里这么认真严肃的看待这件事儿的 , 《不》是第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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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剧聚焦的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中产家庭 , 安嘉和是心脏外科的医生 , 梅湘南是中学的化学老师 , 新婚燕尔 , 其笑彦彦 , 编剧明显是有意用这样的设置来告诉大家 , 即使是在最不可能家暴的家庭 , 魔鬼依然存在 , 按照剧中偷拍家暴录像的叶斗的说法:「暴力家庭也有着温馨的外表 , 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 , 然而暴力 , 这个人类心灵中的恶魔会随时蹦出来 。 」
魔鬼现身后 , 受害者到底如何自救?梅湘南的人设本来已经足够强大 , 受过良好的教育 , 拥有社会地位和稳定工作 , 更难得的是 , 她在学生时代遭遇性侵后没有忍气吞声 , 而是选择报警将罪犯送入监狱 , 在罪犯越狱之后不断骚扰、恐吓她的时候 , 她也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气克服心理障碍配合警方抓捕 。 可是当她的新婚丈夫的暴力一次次升级时 , 她还是经历了一个足够漫长的纠结期 , 为了不愿轻易放弃所谓的「爱」 , 为了愿意选择相信丈夫一次次的悔过和道歉 , 从某种程度上说 , 正是她的一次次容忍和妥协 , 才给了她丈夫更严重的伤害她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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