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佛佳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 二 )


这异乡陌生的风景 , 搅动了我满腔的乡愁 。 我的故乡 , 在遥远的南国 , 是个窗明几净、天空湛蓝、依山伴水的地方 。
“不要难过 , 贝壳 , 我在的地方 , 就是家嘛” , 你更紧地搂搂我 。
对的 , 记忆里 , 你一直都是叫我贝壳的 。
4年前的夏天 , 从京城去康安支教 。 我24岁 , 你18岁 。
英文课上 , 我告诉你们 , 我的英文名叫Becca 。 “Becca” , 听起来谐音“贝壳” , 你们中便有人起哄 , “老师 , 您叫什么 , 叫‘贝壳’?”
读过席慕容的一篇小品文 , 里面描写了海边沙滩上的贝壳 , 坚硬的外壳 , 柔软的心 。 我去青岛 , 在五四广场外的海滩上 , 也见过的 。
某种程度上 , 我自己真如那一枚枚小小的贝壳 , 外表坚硬 , 内心柔弱 。
自此 , 也就默认了这个名字 。
你一手拖着行李 , 一手牵着我 , 回到了你的家 。
那年除夕 , 夜幕时分 , 脸蛋阴沉了一周的天公 , 竟放肆地扯起了厚厚的雪帘来了 , 铅灰色的苍穹里 , 鹅毛般的雪花儿 , 纷纷絮絮落下 , 光秃苍凉的山头瞬间披上了银装 , 天地间“唰”地被照得通明 。
我抱着暖水袋 , 围着院里熊熊的旺火而坐 , 看你将大块大块的劈柴慢慢添进火堆上去 。
“贝壳 , 这一辈子 , 最重要的使命 , 就是拼劲力气 , 去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 ”你没有看我 , 而是伸出手来 , 接住一朵落下的雪花 , 任由它迅速融化 。
我靠在你肩头 , 闭起眼睛 , 内心温暖而感动 。
康安镇 , 成了我第二个故乡;而你 , 早已成了我追随的影子 。
我将自己的快乐 , 笨拙地全部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
那时候 , 我还不太懂 , 一个人应该学会自己寻找快乐 , 而不是一味等待别人给予 。
寄托越深 , 受到的伤害 , 也就会越重 。
温佛佳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
本文插图

03/
在康安镇支教的那个夏天 , 课堂上 , 你每天总坐在第一排 , 目光炯炯 , 追着我跑 。
后来离开康安 , 你写信给我 , “贝壳 , 见到你的第一眼 , 就喜欢上了你 。 那天 , 你穿着白色的T恤 , 黑色的紧身七分裤 , 胡乱围着淡紫色的丝巾 。 你说着连贯流利的英文 , 你奋笔疾书 , 一举一动 , 一颦一笑 , 都牵动我心 。 我深深陷了进去 。 遇到你 , 让我找到了生活的目标与意义 。 谢谢你 。 ”
昨晚 , 爬上公寓的顶层 , 铺上凉席 , 盘腿而坐 , 仰望黑漆漆的天空 , 脑海里 , 想起的 , 尽是最后这句话 , “遇到你 , 让我找到了生活的目标与意义 。 谢谢你 。 ”
不知名儿的夏虫 , 在远处喃喃低语 , 尚未散尽的暑气 , 亲吻肌肤 , 酥麻微醺 。
我还记得 , 在康安的那个夏天 , 我过了24岁的生日 。 你买了一支玫瑰 , 一个弥勒佛红绳挂件 , 课后 , 不好意思地送给我 , “男戴观音女戴佛 , 贝壳 , 我你要一生平安 。 ”
我们沿着汾河岸边散步 , 时下恰逢雨季 , 汾河水穿过高高的芦苇丛 , 哗啦哗啦作响 。
后来 , 我才知道 , 还在念高中的你 , 为了给我买礼物 , 牺牲了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 。
那晚 , 我们沿着汾河来回走 , 我拿着一瓶阿萨姆奶茶 , 你握着一瓶冰糖雪梨 。
我们将没有拧开的饮料 , 一起扔进翻滚的汾河水里 。 “许个愿吧 , 好让漂流瓶帮助我们去实现 。 ”
你立刻就告诉了我 , 你的愿望是要和我白头到老 , 给我一个温馨的家 。
而我没肯向你透露 , 24岁生日那天 , 站在康安镇汾河水边 , 我只是祈祷上天 , 让你能够顺利考入大学 , 离开康安 , 展开翅膀 , 飞入人生广阔的天空中去 。
人们常说 , 心愿一旦说出来 , 就不灵光了 。
现在证明 , 确实如此 。
结束康安支教 , 回到京城 , 之后的那两年 , 我付出所有努力 , 只想做好一件事:不惜一切代价 , 再苦再累 , 也要让那晚汾河边上 , 我许下的愿望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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